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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条河在我的身边静静地流着,我在想着我和这条河有什么关系? 有关系吗?也许什么也没有,但是我却是几乎坚硬一般的固执,固执到连河边的泥土都在笑话我。 一条河能和心智有什么关系?很可能什么关系也没有,然而,河和我都是有感性的,水花是河的细胞,思维是我头脑的细胞,细胞是细胞之间总是有呼应的时候,咋的啦,我就不能假设我和河水有关系吗?没有假设,哪里有今天我们的文明进化呢。 河很安静,她已经存在几百年的安静了。也许它在几百年前是桀骜不驯的,但现在安静了。安静大约应该属于文明的范畴,河安静了,河边的树木和草丛也就安静了。河的文明和人的文明都是有传染性的,一如我今早爱河的心情。 今早我是到村里看同学的,走到了村边,没有看到同学,却被这条河——北方的小河缠绵住了。因为是上午八九点钟,河水清澈的如同黎明的晨雾,我徜徉在白色的雾里,就如同缠绵在河水里。 想一想,还是今年正月看河灯的时候,发现新大陆似地看到了这条河。那个时候天气还冷,河水也被冻的略为板结,可是现在呢,春天越近,河水越清;到了五月的时候,河水就近乎透明了。 我轻轻地脱掉了鞋和袜子,慢慢地走进河水里。河水迎合而亲吻了我的脚丫子,痒痒的,像是鱼儿在啄,于是,我温柔地几乎迈不动脚步。但我还是往前走,被鹅卵石硌着往前走,因为毕竟好久没有见到这样清澈的河流和这样温柔的水花了。在正月十五的时候,看着小河承载着河灯摇摇曳曳地往前走,这条河道里遍体通明,而现在河承载着我的心情往前走,河道也是透明的。 我是喜欢灯这种事物和特质的,在正月十五的时候,就有过一种化人为灯的想法,可是那个时候河水太凉,是没有办法实现的;但现在实现了,我在河水上走,心在河面上飘。哦,连我自己都能看清,自己就是河面上一盏粉红色的小灯。大智有大灯,小智有小灯,自己的才智充其量是小智,做一盏小灯就很满足了。 这一段的河流水并不深,只有齐脚脖子深,最深的地方也漫不过膝;水在阳光下闪着银色的特质,并且在我的身边(实际上是腿边)翻涌着小的波浪,令多愁善感的我总是能想到很远很远以前的事情,我想到了我出生的那个小小的土屋,妈妈说,离我出生的地方不远的地方没有河,有一口泉水,即是呼和浩特有名的玉泉。我不是母亲,我无法体会我啼哭的时候,妈妈听着不远处或大或小的泉水的声响,是一种怎样的心情。我想到了我生长的这个古赵小城,那些古代的将士出征的时候,听到家乡流动的涓涓河水,会不会柔情万种;我想到那个被尊为中华智慧之尊的孔老先生,他在他的鲁国的地盘上,因为当时没有电脑,没有互联网,更没有知识爆炸,他对于自己的智性发掘是不是也是和一条小河有关。 呵呵,因为时间在前进,这一切就显得模糊了,不像我脚下的河水,越是到了春天,越是显得清澈;也不像是我自己越是到了中年,越是看的事情透明了一点。激情得到了沉淀,认知得到了提升,就越来越狂妄一些;最近反复看了弘一法师李书同的经历,在别人为先生的才华惋惜不已的时候,他选择遁入空门,是一种多么有智性的选择啊。 人所以为人,是因为人有智性,智性离不开沉思的。河水虽然清澈,但世界变的荒唐,好多的文化人都拿沉思开涮,因此到处充斥着随波逐流就不足为怪了。你要有点思考,就要去学着当一个真正的狂人——十分坦然地当一个狂人。昨天接到一个在加拿大定居的同学的电话,他说,世界是一个地球村,人的生活的空间越来越小了。我说,不是物质的空间越来越小了,而是心灵的空间越来越小了,是价值的走向越来越单一了。与同学之间当然免不了一阵争执,跨过太平洋进行争执,这个事情本身就够浪漫的。 我在村边的小河河水里走着,走到将近十点的时候,走出了河水。重新穿上了总是把自己的脚包裹的严实的袜子和鞋,自由总是相对的,从袜子和鞋以及脚的关系,也能证明这一点。 想想走下河水的时候,并没有想到上岸,可是在河水里仅仅呆了一个小时,就逃离了河水,这说明了自己也是叶公好龙,说明了自己是一个俗人。俗人就俗人吧,俗人的寿命往往要长一点,我见到不少一事无成的人为了证明自己不白活,彼此之间常常在比寿命。 我是俗人,但是不敢和河水寿命,河水在我的生命之前就存在着,在自己的生命之后依然存在。 于丙戌年正月感悟于晒月屋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