财经社区女性社区汽车社区军事社区文学社区社会社区娱乐社区游戏社区个人空间
上一主题:谈谈友谊和爱情! 下一主题:父亲
爱的枷锁(1-2)
[楼主] 作者:杳然  发表时间:2002/12/20 20:38
点击:347次

 

爱的枷锁

 

/杳然

 

1

 

他们都叫他坤哥。苻苓也就跟着他们这样叫他的名字。

那家叫做“好再来”的小超市就开在苻苓家的楼下。苻苓现在每天下午在股市收盘后回家,匆匆爬拉一口饭,就一头钻进那个“好再来”小超市。坤哥准在那里等着她。

原先的那个小卖店名字叫做“回头客”,是那个人称“杨老蔫儿”的男人把自家的一楼阳台收拾出来改装而成的。想当年杨老蔫儿只是试着卖点儿货,没想到这小卖店,特受这组筒子楼里那些腿脚儿不麻利的或者腿脚儿懒的左邻右舍们的欢迎,生意就象晒干了的树椒,越做越红火。手里有了些余钱的时候,刚巧邻居要卖房子到外地定居,杨老蔫一狠心花四万块把它给买了下来,并且打通了中间的隔墙。

杨老蔫这两年还赶个时兴儿扒了阳台,把小卖店扩进了屋里,名字也改了,叫做“好再来超市”。杨老蔫儿说,我这两年咋琢磨咋觉着这“回头客”名字不好,好象这里是个风月场子似的。他经过深思熟虑,就把小卖店的名字改成了“好再来”。其实旁人从字面儿上理解,两个名字说的意思不就是一回事儿嘛。

可大家还是习惯于叫它“回头客”或者是“小卖店”什么的。苻苓也是。苻苓现在习惯了往小卖店跑,即使老公在家的时候她也耐不住。她对老公说,我上小卖店去了,意思就是告诉他,我现在要去打麻将了。

这些年不知道是怎么搞的,筒子楼里的人好象呼拉一下子都闲了下来。下岗的放假的在家呆着的,提前退休的,闲得心发慌胸发堵腿发软,大家闲着没事儿下楼就爱往那个小卖店里钻。那个杨老蔫儿人好心善,做买卖不黑心,卖东西跟批发市场上一个价钱,谁还能再吃饱了撑着似的骑着个破单车再往批发市场里面跑呢。

往小卖店里面瞎凑和的人多了,久而久之,就凑成了几桌麻将。杨老蔫儿索性让出了一间屋子,专门给他们支局子用。那局子有时候一支起来就是几天几宿地不断人。饿了,就找杨老蔫儿要口饭吃,后来杨老蔫又雇了人,小卖店又兼职做了业余小饭店。

只是每当晚上有牌局的时候,杨老蔫的老婆菊花就有点不高兴,好在麻将屋离他们的卧室分别位于这兼并屋的两头儿,搓麻的声音也只是隐约能听得见,再者,有人就能赚到钱,也不好撕破脸皮得罪了这些邻居们。

苻苓最开始去小卖店搓麻的时候没有现在这样上瘾,只是想随便打发打发时间,后来,打麻将的瘾就象公共汽车突然踩了刹车脚可人身子还得继续往前倾一样,成了一种惯性,她还把它当作是一种反抗,一种逃避,或许还有一种诱惑。

坤哥总是坐在他的老地方,靠窗口的那个最里面的位置,苻苓一推开门就能看见他抬起头来望着自己。他的眼神有点冷峻,好象他从来就不会爱别人一样。一如当年蛮子看自己的眼神。

坤哥打搓麻的时候,喜欢不穿上拖鞋,而是直截了当地把脚放在拖鞋的上面凉快,他好象总是那么怕热。那天打麻将的时候,坤哥不小心把脚覆在了苻苓冰凉的脚上,很温暖,苻苓有点儿吃惊,想等着他把脚给移开,可是他却一直没有再动。苻苓心想,他也许把自己的脚当成拖鞋了,可在苻苓快撤局的时候,他轻轻地揉按了下她的脚面。她的心就轻轻地跳跃了。

 

 

2

 

回家的时候,苻苓一路想着坤哥。深秋初冬的夜晚有点儿凉,可心里热,里外冷热一夹攻,她的脸上就有点儿象喝酒了似的发烧。

十多年前,坤哥原是和老婆住在这组筒子楼里的。苻苓二十二岁嫁到这里来的时候,只恍忽记得坤哥很疼老婆,两口子非常的恩爱,印象最深的是看见他挽着大了肚子的老婆的手在筒子楼底下悠闲的散步。那时候不象现在当街搂脖抱腰的小青年似地让人司空见惯,当年敢于在众人面前尤其一双双好奇眼睛的邻居们面前,小夫妻俩能有这样亲昵动作的表演简直是史无前例,反正苻苓是头一回看到。

苻苓婚后蜜月里就有了身孕,这多少让丈夫有点儿抓耳挠腮地痒,他想让苻苓打掉孩子,苻苓没有不同意,于是他们就有了第一次争吵,无奈和气恼之下他也就不怎么着这个家了。所以当苻苓看见坤哥温情脉脉地把老婆的手握在自己的掌心里,陪她散步陪她逛街陪她出去买东西的时候,苻苓就有点儿好奇,也有点儿羡慕。

印象里坤哥和自己说过一句话。那天和他走了个对头碰,坤哥说,这是蛮子的媳妇吧,这蛮子邪了门了他还真是有福气呢。苻苓没想到坤哥会和她主动打招呼,有点愣了一下,转而就露出一排雪贝的牙齿低头一笑。

打那以后他就再没有和她说过一次话。

再后来坤哥的老婆在没有任何征兆的情况下,撇下她不到一岁的女儿和旧日情人飞到大洋彼岸那个花花世界去了,看来那里比坤哥对他的吸引力要大得多。坤哥在这组筒子楼里是呆不下去了,搬走了之后,听说他自己把自己那个国有企业的铁饭碗给砸了,下海经了商。再后来,听说他这十多年辗转商海,搏击风浪,沉沉浮浮之后,也总算折腾出点儿人模样来了。

他现在混上了一小型建筑队的包工头儿。在北方的冰冻三尺的季节里,象这样的小建筑队只能被迫搁浅停摆,就象冬闲里的农民一样,只能等待明年的春暖花开的季节再破土动工。

人到中年就不禁有点念旧,有点老伤疤好象就能够坦然面对。坤哥和杨老蔫儿是老同学铁哥们儿,他前段日子去了一趟老蔫儿的小卖店,和老蔫儿一斤北大苍酒和着几碟小菜下肚,就把十年来的苦水一股脑全给倒出来了。从那次坤哥就跑顺了脚,偶尔也在老蔫儿的店里打打块八毛的小麻将消谴消谴日子。

苻苓早就听杨老蔫儿说坤哥回筒子楼来了,那些日子她就往小卖店里跑得勤快。

十多年以后的那天,苻苓终于又和坤哥走了个对头碰。苻苓买了一袋醋和咸盐往外面走,坤哥往小卖店里面进。怔忡了会儿,坤哥道,哟,十多年没见蛮子媳妇了,咋就没变样儿呢,呵呵。

其实坤哥的变化是不小的,看起来他已经历炼成一个坚韧果敢的男子,眼睛里裹着一股子沧桑的味道。苻苓就后悔自己那天下楼之前也没收拾一下自己,头发有点儿零乱,腰上还系着条花围裙。

 

 

(待俺续)

 

 

本帖地址:http://club.xilu.com/211003/msgview-135820-6025.html[复制地址]
上一主题:谈谈友谊和爱情! 下一主题:父亲
 [2楼]  作者:风清纳兰  发表时间: 2002/12/20 21:21 

回复:杳然又送来了佳作……
楼里的朋友可以美美的一饱眼福了,欢迎杳然常来呵!

※※※※※※
蜻蜓纳兰
 [3楼]  作者:席夫人  发表时间: 2002/12/20 22:36 

苻苓和坤哥有故事
他们有点意思,等着往下看
 [4楼]  作者:荷露清韵  发表时间: 2002/12/21 10:49 

回复:不知茯苓如何冲破爱的枷锁。。
渴望知道后面的结果
[楼主]  [5楼]  作者:杳然  发表时间: 2002/12/21 11:52 

呵呵:)

谢谢荷露清韵,席夫人,风清纳兰(也许是姐姐)的热情礼待,以后有新贴子我就发过来:)

你们的名字都很美哦,呵呵,喜欢:)

 [6楼]  作者:荷露清韵  发表时间: 2002/12/21 12:16 

回复:三个姐姐都很想再读你的佳作呢!!


※※※※※※
芳香怡人
 [7楼]  作者:席夫人  发表时间: 2002/12/30 10:27 

爱的枷锁 3

/杳然

于是那晚苻苓回家就仔细地对着镜子看了下自己,不很明亮的灯光之下不很清晰的镜子里面那张自己的鹅形脸,影影绰绰地滤去了岁月的痕迹,还真仿佛是20年前的模样。


苻苓从窗台的角落里,捡出了那张被蛮子扔在那里好几年的自己年轻时候的照片。彩色老照片是后着上色的那种,有点发黄了,上面落了一层淡淡的浮灰。


20年前就是这张脸这张照片,苻苓把自己套进了精神枷锁里。


  那年这座叫林甘的小城里,只有一条主街道,叫做卜青街。城里几乎象点样儿的商店饭店照像馆理发厅都鳞次栉比地座落在这条窄窄长长的卜青街上。


  苻苓就在小城里那家最大的国营理发厅里面上班,理发厅的名字看起来有点浪漫,叫做“红玫瑰”。那家叫做“大光明”的国营照像馆,就开在“红玫瑰”理发厅的街道对面。


21岁的苻苓轻盈窈窕,面若桃花,脸上总喜欢挂着一种让你仿佛觉得你是如此善待着她的恬淡的微笑。 苻苓过20岁生日的时候,去了“大光明”照像馆照了张生日像,于是她的那张照片就被摆在了照像馆橱窗里最显目的位置上。


  那时的小城太小,好一些的照相馆和理发店屈指可数。“大光明”和“红玫瑰”都仿佛借了苻苓这张照片的光儿,生意格外的好做,每天的顾客络绎不绝。看了苻苓照片后去“大光明”照像的人都心存一份希翼,希望也能在这里留下自己最美的瞬间。而到“红玫瑰”理发的回头客们,更喜欢看到照片上的那个美丽女子在生活中真实地对着自己微笑。


  苻苓的家门坎快被媒婆们给踩破了。苻苓娘相中了几个条件好的,可苻苓不要,她说她想自己找爱她的那个人,苻苓娘说,哪有姑娘家自己找对象的。苻苓抿嘴一笑,不作声了。


  那时蛮子已带着一股子霸气闯入了苻苓的生活。蛮子是高个子宽肩膀的那种男人,眉宇之间是一种土匪样的野蛮气。他恨不得两三天头顶上的发就能长出一寸来,然后好让苻苓那双轻柔小巧的手在上面修剪。


蛮子从隔不了多久就来理一次发,到干脆每天中午晚上下了班吃完饭就准时来“红玫瑰”报到。他就往那个靠门口的椅子上面一坐,只盯着苻苓那个玲珑的身影看。那眼睛就那么凛然韧性地钉子似地看着苻苓,有时他会吸上一只烟,透过弥漫的气体眯起眼睛欣赏她。


“红玫瑰”里面的同事无法开口对这个特别的顾客下逐客令,只能任由着他在那个固定的位置上坐着,那把椅子是属于他的了。同事们把他叫做蛮子,说,看你的那个蛮子今儿怎么还没来咱这儿报到呢?可是说曹操,那曹操一会儿准到。


苻苓开始是有些怕的,后来也就习惯了蛮子的那种肆无忌惮的凝视,习惯了他每晚远远地跟在自己的身后陪她下班回家,目送自己拐进家里那个大黑铁门的院子里,蛮子转身就走。

 [8楼]  作者:席夫人  发表时间: 2002/12/30 10:29 

爱的枷锁 4

/杳然

蛮子那时在一家机械加工厂上班,干的是钳工的活儿。


那天晚上象往常一样,蛮子远远地跟在苻苓的身后陪她回家。苻苓倒是希望蛮子能开口对自己说点什么,这样不清不楚地跟在身后算是怎么回事呵。就这样想着,快到家的时候,蛮子就在身后喊了自己的名字。


蛮子跨了几个步子跟上来,递给苻苓一件泌着凉气的东西,说了一句,给你!没等苻苓应声,他就转身回了。


苻苓借着月光一看,是一个酒瓶盖大小的铁块,被手工打磨成一颗心的形状,那颗铁心的表面刨光得很光滑,很圆润,抚摸上去是一种冰凉如玉的感觉。仔细看铁心的上面还歪歪斜斜地刻了苻苓的名字,并且钻了一个可以穿细蝇子的小孔。


苻苓想,蛮子是想用这个告诉我,他对我是铁了心了呢;可她并不曾想过还有这样一层解释,一颗铁石心肠。苻苓想,多么细致的手艺呵,原来他还是个粗中有细的人呢;可她并不知道,对于一个钳工来说,玩儿这么个小把戏也就费它个把小时的功夫,简直就是易如反掌。


或许,说女人痴,就是痴在这里,一件小小的并不值得视若珍宝的某件东西或某种感情,她往往要一厢情愿地往其中添加许多个人的情愫,无限扩张它本来的意义。可是对于苻苓来说,这颗铁心的确是弥足珍贵的,比后来她手上戴的那个黄色的金属要贵重得多。


接下来,苻苓突然更爱美了和偶尔愣神发呆的反常举动,很快就被娘发现。于是蛮子就被叫到了苻苓的家中。苻苓娘一眼就把没多少文化的蛮子看了个底朝天,说这男人性情暴躁,除了长得有个男人样儿,就没有可取之处,坚决不同意两个人继续交往下去。接着一一例举出谁家小谁条件如何如何优越,妄想把苻苓一把从蛮子身边给拽回来。


苻苓不由自主地就在蛮子的面前展现了她的矛盾。于是蛮子作出了一个举动,让苻苓心痛难止,心焦不已:那天还是在上班的时间,蛮子把苻苓约到了最近两个人常去的那个郊外草地上被人丢弃的破败房子里,对苻苓说,我这辈子是要定了你了。说完没提防地从腰里抽出一把菜刀向那只做钳工的右手上砍去,表达要定她的决心。苻苓“啊”地大声惊叫着去推蛮子的胳膊,菜刀偏了,砍去了他大半个拇指。


那流着鲜血的手指,让苻苓顿腔痛哭,有惊吓有心疼有感动有不知所措。


打那以后苻苓是中了魔了。


人的情感就象是弹簧,你越压挤,它反而弹起来的时候会更凶悍一些。

 [9楼]  作者:席夫人  发表时间: 2002/12/30 10:31 

爱的枷锁 5

苻苓开始用拒绝吃饭来作顽强的抵抗。

苻苓赢了,她嫁给了她海市蜃楼的爱情。

只是她的爱情让她始料未及。

不该来这么早的儿子出生以后,生活中无形添了乱,儿子无休无止的哭、琐碎做不完的家务和苻苓不得不从蛮子身上转移注意力到孩子身上等林林总总的心烦事,让性情暴虐的他变本加厉,沾点火就着,开始用那只断了拇指的铁掌暴打苻苓。


潜意识里他总觉得苻苓对不住他,是苻苓怀孕太早,没让他享受到最美好的一段丈夫应该享受的好时光。


他暴揍苻苓的时候,总是把抱头蜷着身子的她逼到某个墙角或者是床的里侧,抡圆了使足了他钳工的力气不分地方不分青红皂白地一拳掴下去。苻苓闪躲,挣扎,他一脚就把想逃的单细孱弱的苻苓揣出去好远,苻苓就象一张轻薄的纸片一样在屋子里四处飘落。


苻苓的惨哭和叫喊,反而没让他那颗铁石心肠软下来,反而陡增了他的性欲。每次暴打之后,必然会打一赠一,伴随着一次百般蹂躏的施暴。


苻苓身心俱损,几次想要离婚,他扬言恐吓,说她要是和他离婚,他就拿菜刀杀了她全家。


孩子一岁的时候,那天他又一次把苻苓打得奄奄一息,苻苓铁了心要离,他真拿起了菜刀边说“我先杀了你娘去”边气势汹汹地往屋外走,苻苓吓坏了,突然意识到他真能干出这事儿来。情急之中,苻苓就在他身后跪了下来,走了调地哭喊着,我求求你了我不离了我不敢离了!


那晚她就那样跪着,屈垂下身子,双手掩着头抵在地面上,扣了一宿。眼泪干了。


后来蛮子渐渐地打腻歪了,又在外面有了女人,开始夜不归宿。这让苻苓多少有点舒了口气。苻苓把自己搬到沙发上去睡,小小的沙发刚好盛下她树叶子一样的身子,安全,舒坦。可是晚上总有梦魇折磨着她,喊不出声醒不过来。也许是睡得不安生,总担心蛮子半夜突然回家把她从沙发上拎起来。

 [10楼]  作者:席夫人  发表时间: 2002/12/30 10:36 

爱的枷锁 6、 7

6

杨老蔫儿的大名叫做杨伟,想当初爹娘起这个名儿,是希望日后儿子能成一个卓而不群,出类拨萃的人物。儿子还真是挺有出息,高中毕业后参军,退伍回来之后,就在当年林甘市最辉煌的一个国有机床厂上班,还是个让人艳羡的国营职工身份,没几年就入了党,提了干,本命年那年经人介绍,娶了一漂亮媳妇儿任菊花。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哪成想现在那个机床厂光干活儿,不出效益,已经拖欠职工好几年的工资了。工人们有活儿就上班,没活儿就放假在家呆着,最萧条的时候,整个工厂就那两个看门的老大爷按时上班。

也没成想几十年之后,满大街电线杆子上贴的都是伟哥壮阳的广告,那铺天盖地、浩浩荡荡的架势,就好象现在的男人就全倚仗着这些个东西顶着过似的。杨老蔫儿的爹娘给儿子起名的时候,说啥也没想到就犯了谐音的忌。杨伟,这两个字儿,竟然就成了一句谶语。

其实杨老蔫儿刚和菊花儿结婚那些年,状态还是相当不错的。就是菊花性格泼辣了点儿,让本来性格就内向的老蔫儿有点堆歪。特别是这六七年,杨老蔫儿那个单位不景气,一年有半年的时间在家呆着,自己也觉得顺不过气去。

菊花儿是在工商局下属的一个所里工作,属于机关编制,是吃皇粮的,天天忙得脚打后脑勺跟只花蝴蝶似的。孩子大了,菊花儿就更能放开手脚干工作了。女人有张漂亮脸蛋再加上有点儿小才,在机关就特吃得开。这几年她在工作和人际关系上稍用了点心思,就左右逢源,事业蒸蒸日上,那年不知道怎么搞的就当上了稽查科科长,虽然是个股级,却人气直线上升,呈现出一个大牛的走势。

家里来的电话几乎都是找“任科长”办事儿的。她刚当上科长那会儿,一次有个男人每隔十分钟就打来一次电话,问任科长回来没,杨老蔫儿本来在家郁闷着憋了一肚子的气,气又当胸一堵,就提高了嗓门快而凶地吼:任科长没回来!那男人听罢还挺坤士,道:您是任先生吧?杨老蔫儿厚积薄发道,我操你祖宗!“啪”地一声,杨老蔫儿把电话给掴掉了。那男人就没再敢打过来电话。

杨老蔫心想我不能就这样耗下去,在女人鼻子底下仰息,吃软饭的滋味比当众挨人耳光子还难受。他就开始琢磨赚钱的道儿,他浑身有的是力气,可是却两眼摸黑,缺乏做生意的经验,不知道该往哪儿使劲儿,琢磨了几天,心想就从小本生意卖蔬菜做起吧。

刚开始做生意的时候是个冬天,他每天早晨四点半就得起床,骑个破三轮车去十几里地的菜站上货,他不想从二道贩子那里买倒过手的菜,自己就图挣个辛苦钱。然后汗涔涔地,把一车的菜运到家附近那个最大的农贸市场的早市上去卖,去那个早市买菜的人特别多,不仅卖得快,而且还能卖个好价钱。杨老蔫儿披星戴月地忙了快两个月,小有成效,不禁喜上眉稍,有一种挨多少累也值得的感觉。

那天,老婆菊花儿带一队戴大盖帽穿军大衣的人马过来检查市场秩序,走在菊花前面的那两个系不上军大衣扣子、背着手踱着步,脑满肠肥的看着象是菊花儿的领导。杨老蔫儿远远地就看见菊花儿在向那两个肠肥比比划划地说着什么,杨老蔫儿那一刻就感到特别地骄傲,自己个儿老婆可真能嘿。

菊花儿也远远地看见了自己的丈夫,戴个破狗皮帽子,一撇儿耷拉下来,一撇儿还抵在帽子上面,穿着个臃肿的破棉袄破棉裤,抄着个手,脸冻得紫里红青的,咧着嘴冲她乐。他身后是那只三轮车,身前面摆着几只菜筐,上面怕冻了青菜覆盖着一些脏兮兮的棉被。自己的丈夫啥时候成了这付模样儿,菊花儿突然感到脸臊,没处搁,快到了丈夫的摊位时,就拉着一队人马拐往别处检查市场秩序去了。

杨老蔫儿的笑就僵在了冰冷的空气中。

晚上菊花回家后,对着等待宣判的杨老蔫儿说,你换个离我们所远点儿的市场卖菜吧。

打那以后,晚上面对菊花儿的时候,杨老蔫儿那东西就不怎么听自己的使唤了。

7

杨老蔫儿卖了一年多的菜,手里积攒了一些钱之后,就和菊花儿商量着想开个小卖店。

菊花儿这心里一直就对把老蔫儿折腾到别处去卖菜和明显能感到他的自卑畏惧这件事情,感到一种难以名状的愧疚,这些都是由于自己爱面子有些残忍地施加给他的。菊花儿想,开个小卖店也好,他也不用这么奔命似地挨累了,自己家用点儿什么东西也方便,还有,在家总比在外面丢人现眼好,酒桌上别人问起老公在哪儿高就,我说起来也能好听点儿。

有老婆在工商部门,营业执照办下来没费吹灰之力。没想到小卖店一开起来,就一直买卖兴隆,财源广进。杨老蔫儿也仿佛重新找回了自信心,在老婆和众人面前能抬起头来了。

菊花儿的事业也如日中天。那年整个工商局大调岗,菊花儿通过真真假假的竞争上岗,鲤鱼跳龙门般地调到局机关里去了。

杨老蔫儿每当上街经过菊花儿那个单位时就感到英雄气短。那所工商局的大楼盖得非常漂亮,银灰色的高层,高而扁,远远地看上去,就象老婆现在用的那款摩托罗拉M388手机。从那状如摩托罗拉M388手机的大楼里,出出进进的在他看起来衣着光鲜派头十足有身份的人物,与进进出出自己小卖店的衣着随便为一角二角钱在心里和自己锱铢必较的人,分别属于两个完全不同的生活圈子,两种“层次”的人,菊花儿的世界离自己的天地太遥远了。

杨老蔫儿不知道为什么,菊花儿就是喜欢用那种典型的男士手机,现在这款已经是她换的第四部了。她在家里时,那手机就是一部热线电话,不是打过来电话就是发过来短信息,有时,看她接电话或看信息时有点儿犹疑,杨老蔫儿就佯装自然地到别的屋子里去转转,菊花儿也装作没事儿似的。这种心照不宣的感觉那叫一个微妙。

杨老蔫儿知道自己不能给她应该给的东西,社会地位、更多的金钱和和谐的夫妻生活。索性就任由她自己的心去吧。是谁说过,爱一个人就要给她自由来着?

菊花儿也不是没有想过结束这种名存实亡的婚姻,可她发现身边的男人不管他说他有多么爱你可他并不想真正地要你,一旦他发现你准备破釜沉舟打算舍夫撇子,准备跟他过一纸契约式的生活的时候,他准会吓得偃旗息鼓、逃之夭夭。

于是她喜欢爱一回,扔一部旧手机,再换个最新款式的,那下一个爱的感觉也就是崭新崭新的了。现在谁还会念念不忘旧情,玩儿真的所谓“爱情”呢嘿。好在老蔫儿装糊涂,她自由自在的,也不碍着什么事儿。

杨老蔫儿尽管心里不好过,可他舍不得把菊花儿撵出这个家门,不仅仅是离婚有没有面子的问题,她对他确实也真的不赖,逢年过节换个季什么的,她总想着给杨老蔫儿买名牌,虽然那些衣服穿在老蔫儿身上看起来有点儿不伦不类,尽管她有可能是心虚使然,可她必竟是惦记着自己的丈夫呢。

老蔫儿早就想过,只要她绝口不提分手的话茬儿,自己是决不会主动提出的。菊花儿是真给足了自己面子,从来不在人前揭我的短,有多少男人艳羡着我呢。菊花儿那个美呵,四十岁的女人了,可怎么看着还和三十岁刚出头似的,可惜她平时在单位必须着装工作,只能在上下班的路上吃饭的局子上穿她的那些漂亮衣服。她不穿衣服的时候更妩媚呵,那错落有致的曲线那光滑细腻的皮肤那弹性的柔软的手感哦,真真让我,让我难过,难受呵。可她从来都不拒绝我热烈的爱抚,看着她轻声享受的模样,那种欲爱不能的难受让自己总有种想哭出来的冲动。

精彩推荐>>

  简捷回复 [点此进入编辑器回帖页]  文明上网 理性发言
 推荐到西陆名言:
签  名:
作  者:
密  码:
游客来访 
注册用户 提 交
西陆网(www.xilu.com )版权所有 点击拥有西陆免费论坛  联系西陆小精灵

0.1842529773712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