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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
清晨,是清凉的月光搅着甜梦酿造的一杯纯酸奶,盛在由启明星的银色光晕炼制的水晶杯中,白白的、滑滑的,喝上一口凉凉的,沁人心脾。当脚下生风的学生飞奔在大街小巷的时候,一轮崭新的太阳冉冉升起,圆圆的,红红的,像一枚鲜亮的樱桃,夹在盛满酸奶的水晶杯的杯沿上,在纯白的酸奶中投下粼粼的一抹朱红。而后,行色匆匆的上班族,踩着钟点穿梭往来,就像在酸奶里投进了油绿的橄榄,橙黄的桔瓣。将近正午,夜间工作的人们也懒懒散散地醒来,酸奶里就又加入了一粒粒黑咖啡紫葡萄和蓝莓。华灯初上的时候,这杯酸奶已变成了一杯色彩斑斓的水果沙拉,而那些被各色各样的水果分割成点点滴滴的纯白的酸奶也早已看不了本来的面目。随着夜幕的降临,这杯水果沙拉的颜色不断的加深,最后黑如墨汁,倾洒在浓浓的深夜,再也找寻不见。 而月光,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会再次酿造一杯清凉的酸奶,在公鸡啼晓的时候,摆在东方的天边。只是,并不是每个人都能早早起来一睹它靓丽的容颜,品尝它爽口的甘甜。 我的,有关儿时的清晨的记忆也是少而简单的。只记得在鸟儿们的歌唱声中,踏着挂满露珠的小草寻找野生的“姑娘儿”。那红红的如黄豆般大小的野果,是我们童年时最好的玩具。那会儿,我家住在野外的中学里,围墙边有大片的草地,草地间生长着许多的“姑娘儿”。我每天就有很优越的条件在上面赶早找寻熟透了的“姑娘儿”,把这些“姑娘儿”带到小学校里去,分给同班的小姑娘们。我们把这些“姑娘儿”放在手里揉呀揉呀,直至揉得里面都烂成一嘟噜的水儿,然后用细针在“姑娘儿”的蒂儿那儿扎个小洞,小心地将“姑娘儿”里面的汁儿和籽儿挤出来。当“姑娘儿”只剩下一张薄薄的皮儿的时候,我们把“姑娘儿”放在嘴里,夹在唇间,一吸一吹,就能发出“咕、咕”的响声儿。 童年时,为了那一枚枚小小的野果子,和那一枚枚野果子带来的点点惊喜,曾经早早地起床。清晨的记忆也就这样和那一枚枚小小的野果子一起深深地刻在了脑海里。 记忆深刻的清晨,似乎都是在鸟鸣声中款款而至。住宿舍时,楼下是一丛茂盛的權木,有许多不知名的鸟儿在此安家落户,天不亮就“唧唧喳喳”吵作一团儿。成家后,邻居养了一笼笼的鸟儿,又招来一群群的鸟儿。因为养在笼中的八哥和画眉的歌声婉转悠场,那些来串门的鸟儿的歌声仿佛也是打着花腔唱的,一声声高低错落,圆滑润泽。我会欣然在鸟鸣声中早起,在清晨的广场上跑步,一圈又一圈。微微的风儿吹在耳边,柔柔的,有如朋友的低语;细细的雨丝飘落发间,凉凉的,好似母亲的纤指。 童年的清晨,是可有可无的点缀;青年的清晨,是若隐若现的风景;而老之将至的时候,清晨就会变成生活中最重要的一部分,像吃饭,喝水一样必不可少。每晚,我的父亲总是要接连不断地看中央一台的,中央二台的,省台的,市台的天气预报。只要快到了天气预报的时候,不论谁在看什么样的节目都得停下来,将电视调到有天气预报的那个台,一心一意地等着看天气预报。对于每一个老年人来说,知晓明早的天气状况,穿上合适的衣服,然后迎着晨风去晨练,成了天底下最重要的事儿。 清晨的广场上,十几个老人围成一个大圆圈,相互间照应着挥胳膊踢腿地做他们自编的一套体操。几十只广场鸽在他们围成的圆圈里悠闲地啄食、散步。圆圈外还有几个行动不便的老人坐在小马扎上跟着他们的口令和动作一起挥臂踢腿,原地踏步的时候还会拄着拐棍站起来踏步。 清晨这杯酸牛奶,也许只有到了年老的时候,才能静下心来,慢慢在啜着,细细地品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