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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朋友的朋友是位作家,而且是日本人,更主要的是他是个双肢残疾的朋友,他完全是靠自学完成的自我教育,读书,说英语,等。他写一手漂亮的文章,从文字中,你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他是个残疾人。由于文名在纸媒互见,是不是朋友早就在心底里了,这年开笔会,大家聚在到长城。 女性朋友也有几位,美丽的文字如同她们一样的美丽。几个人笔意酬唱,书简往来,除了墨香意镌,许多时候,文化人愿意在书简里展示自己的最深次的品格,字句的机敏,意蕴内敛的文化气质,温文而雅的作派,早已熟稔在心。现在,大家聚在了一起,一时真不好说什么,这位坐着轮椅来的朋友让所有男男女女的朋友拥抱过。他是这天的惟一,大家一时不知眼里的泪还是嘴角溢着笑。 吃饭是必然的,大家先找了一家像模像样的去处,吃了顿像模像样的酒饭之后,我和我的朋友都喝得大醉,来自南方的一位女性朋友含着泪对我们说:求你们以后再也不要这么喝了,好好爱惜自己一点好吗?算我求你们,十年之后,二十年之后,我们还能在醉一次好么?到时大家一个也不能少!我和朋友流泪了,我们无言地把酒倒掉了。 我们那个腿有残疾的朋友对我俩大声说:喝!我来陪你们再喝!大家热闹得不知该说什么,有笑有泪,喝够了,喝醉了,接着换地方饮茶聊文字。由于朋友文字风格太熟了,大家互想背诵对方耳熟能详的句子,互想摘找有残缺的文章,以文展示心灵最软的地方,也是令人能感受痛疼的地方。醉人的岂止是酒? 爬长城时,台阶很高,朋友簇拥着这位残疾的朋友一起走,遇到台阶时,大家不分男女,一起抬着他走。一直到黄昏。这里是八达岭,上最后一个烽火台时,我的朋友对那个残疾的朋友说:这最后一个台阶你要自己上!谁也不许抬,好吗?大家都有些愕然,那位残疾朋友真的扔掉了车和拐杖,自己向上爬! 台阶很高,他爬得吃力且有些要摔下的危险。但大家谁也不帮他,默默地用目光鼓励他,最后,他终于自己爬了上去了。 那一刻,他一把抱住我的朋友,说:你是最懂我的! 最懂我们的人,就是让我们自己战胜困难的人,因为他从心底里没有小瞧自己。 这次笔会过去数年,不知为什么,我总也忘不掉那最后一刻,那个从没有掉过眼泪残疾的朋友为什么会哭。有时候,我们不论如何把文字触到自己和别人心灵最软的地方,但我们自己的心里却有着永远的软处;那个地方自己也不敢触摸,或者已经麻木忘却。但是,就是这种不经意的麻木,让我们忘掉了自己,而把目光一直瞄着别人最柔软的地方,这种忘我的关注,让这些文名辅盖许多纸媒的朋友们,把文字写到了一种极致。这是一种超过自己肩膀的关注,是吗? 爱别人超过爱自己,才可能遇到真正的朋友。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