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北三省纪行

作者：邻家大哥

东三省纪行之八：

鸭绿江畔岁月稠

“雄纠纠，气昂昂，跨过鸭绿江”——很多年前就会唱这首歌，还从歌里知道在遥远的地方有一条奔腾不息的鸭绿江。那时候的鸭绿江在我的心里虽然伟大，但却是虚幻的。

真正的鸭绿江是我国丹东与朝鲜半岛的一段分界线。岁数稍长的我从书本上读到了50多年前的朝鲜战争，知道了美国将军麦克阿瑟和著名的“仁川登陆”，知道了巍巍和《谁是最可爱的人》。于是，多年来便有一种冲动，一直设想站在鸭绿江大桥上的情景，而这一天终于到来——告别了本溪之后，我毫不犹豫地踏上了奔赴丹东的路途，以了却一桩心愿。

从丹东市区出发，大约20分钟的车程，就来到了鸭绿江畔。地图上虽然充分显示出丹东市就在鸭绿江的旁边，但还是没有现实中的如此接近。“那一边就是朝鲜，那些建筑群就是新义州”，一位丹东长者语气复杂地这样说。近在咫尺，目睹对面那些低矮破旧的房子，再回头看看屹立在江北的装修豪华的高楼大厦，心中不仅想起了当年还是小渔村的深圳与香港的对比。

接下来是乘船在鸭绿江中游览，因为我国与朝鲜的分界线是以江为界，而不像与俄罗斯是以乌苏里江的江心为界，所以游船可以靠近朝鲜一方。在船上，可以清楚地看到有朝鲜妇女在行走，她们普遍穿着白色的上衣和深色裙子，光着的脚上穿的是塑料凉鞋，大多数人脸色苍白，没有表情，似乎被多年的饥荒压得喘不过气来。由此，我想起在火车上一个16岁的丹东男孩对我说的话：“在丹东，用三个大饼子可以换回一个朝鲜大姑娘。”再看看江边停泊的朝鲜船舶，每一艘都是破破烂烂，有待维修，船上的朝鲜汉子，也大多衣衫不整，无精打彩，只是偶尔抬头用无神的眼光瞟一下自身边迅速驶过的中国游船。

沿鸭绿江漫步，很快就走上了闻名于世的鸭绿江大桥。在桥上，面对当年被美国鬼子炸毁的断桥，我的心潮开始澎湃，耳边似乎响起了慷慨激昂的志愿军战歌，《上甘岭》、《英雄儿女》、《奇袭白虎团》等壮烈的故事在眼前一幕幕闪过。

夜幕即将来临，江面上升起了一层雾霭，我沉思着走到一边，在桥的尽头点燃一支香烟，任思绪在风清云淡的空间自由飞翔。此时，江风扑面而来，不知为什么，我的心竟感到一丝凄凉与忧伤，有种说不清的东西模糊了我的双眼……

（补记：近悉金正日访问俄罗斯，朝鲜开始改革，新义州被政府划定为特区。相信在不久的将来，新义州会变成我国的深圳，很快就会有高楼大厦拔地而起，经济也会腾飞，并带动整个朝鲜走向繁荣富强。）

东三省纪行之九：

白玉塔前悼亡灵

大连是我东北之行的最后一站，毫不夸张地说，这座有6000多年历史的城市是东三省最美丽、最富有现代气息的城市。记得前些年读报告文学家陈祖芬创作的《世界上什么最开心》，我就对大连及其建设者有了美好的印象。

历史上大连曾被称做“大连湾”，是由两座山夹着一快狭长的陆地和几个海湾组成的。大连的旅顺口曾是北洋水师的基地，因清政府的腐败无能，曾在此签定过很多丧权辱国的条约，使的沙俄霸占了大连7年。之后，日本人以武力占领旅顺，实行殖民统治达40年之久。我国解放后，苏联又在这里建立了海军基地，直到中苏关系破裂，苏联人才撤走。大连和旅顺原先是两个城市，1950年合并为旅大市，1981年才改称大连市至今。

在大连的时候，我除亲身领略了星海广场、人民广场、海之韵广场的风韵，目睹了女骑警的风采外，在一个雨雾朦朦的日子，还到旅顺的日俄战争发生地仔细游览。当我进入日俄监狱的时候，似乎感觉那股阴森森的冷风依然存在，看着那些布满血迹的囚衣和各种刑具，似乎听到有无数的亡灵在呐喊。就是100年前的这场战争，迫使沙俄与日本签订了《扑茨茅斯和约》，日本取代了沙俄在东北的支配地位，并奏响了进一步侵略瓜分我国的进行曲。

在日俄监狱，我看到一群日本人也在里面。随后，这些侵略者的后裔集体默哀了很长时间。看着他们，我的心情突然由悲哀变得激愤不已，脑海里涌现出日本731细菌部队拿无辜的中国人做活体实验的一幕幕惨景，甲午战争、九一八、南京大屠杀、济南惨案等也逐一浮现在眼前。还记得前几天有报纸报道，纪念中日邦交正常化30周年友好交流大会之时，日本来华的万人友好观光交流团达1万3千多人。对此我想，岛国日本实行明治维新之后，其经济发展步入了快车道，随后经历了二次世界大战的洗礼，他们在各个领域取得了令世人瞩目的成就。在外交上，他们用金钱铸就的橄榄枝四处招摇，高喊着和平与发展的口号，把自己打扮成了天使。但是，从历史的角度分析，大和民族的侵略性永远不会改变，因为日本本土资源的贫乏决定了这一点。正如他们的小学教科书所写：“日本没有资源，只有阳光、空气和水”。所以，日本要继续发展，将来必然要实行侵略和扩张，而首选目标就是我国资源丰富的东三省。

行走在东北大地上，我到了许多抗战时期由日本人制造的惨案纪念地，比如旅顺203高地上面的白玉塔是日本人修建的，目的是为了纪念在日俄战争中死亡的6万多名日本人。可令日本人没有想到的是，今天的白玉塔，已经成了他们当年侵略中国的罪证。还有万忠墓，下面埋葬着两万多名因甲午战争而殉难的我们同胞的尸骨，也在向活着的人们昭示小日本亡我之心不死。警惕吧，善良的中国人，切不可为了一时的利益而引狼入室。

白玉塔旁边有很大一片草坪，我看见一位年轻美丽的母亲和她的孩子在上面玩耍。孩子还处在蹒跚学步的年龄，跑着跑着摔倒了，母亲立刻跑过去把他拉起来抱在怀里。孩子在母亲温暖的怀抱里笑了，笑得烂漫天真；母亲也笑了，笑得开心妩媚。看着一对开心的母子，我就想，但愿生活永远美好，让战争和一切丑恶见鬼去吧！

东三省纪行：后记

在这个有了一丝寒意的秋夜，终于完成了《东三省纪行》系列游记。放下笔，从窗口向外望去，远方的灯火在闪烁，仿佛一群玩皮的孩子眨着眼睛。这段时间写得有点累了，而这种累不是来自写作，而是来自家庭的负担。写作期间，常常要打断思路，去照料我和我的妻子家中四位年迈多病的老人，还有因患精神分裂症长年住在医院的妻妹。因此，文章和文字的连贯性肯定会受到一定影响，阅读起来有跳跃的感觉。但是，我敢保证文章的真实性和客观性，除了想做哈尔滨女婿的想法之外。

旅途中，我还看到一些事情并进行了深度思考，可由于看到的那些事情多属于社会的阴暗面，我的思考也不合潮流，因而就没有写在游记之中。不过作为《东三省纪行》的副产品，我另外撰写了《海参崴印象》、《走近俄罗斯民歌》、《烟台散记》和关于蓬莱的两篇散文，算是东北之行以外的收获。

出游归来已经很久了，心灵得到了暂时的平静。一天，去黄前水库游泳，感觉疲劳的时候就在岸上休息远望，只见辽阔的水面如一面平整的镜子，没有一丝波浪，就像这段时间我的心情。可是我想，天有不测风云，一阵风儿吹过，水面还能保持平静吗？也许某一天，当我再次感到无奈的时候，又会远离故土，只身踏上去西藏或者新疆的旅途，每天醒来看到的太阳都是新的，在完全陌生的地方吃饭，与无数陌生的人相识或者擦肩而过，每一步跨出去都会看到新的事物，也许还有机会与荒漠中的灵魂对话……

（2002年10月12日完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