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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原天空飘动着的精灵 我不知道你去过没有草原,草原上的一切似乎是单纯而简单的,在你的印象里有草丛、有蒙古包、有牛羊,还有什么,你可能说不上来了。 哦,还有云彩呀,我第一次到草原上的时候,牧人就这样提醒我。我当时就看着蓝湛湛的天空上飘着几朵白云发楞,想,不就是几朵白云吗? 今年再到草原上的时候,草原上正下着小雨,我和几个年轻的牧民窝在蒙古包里喝酒,喝的正是烈性的“草原白”,不一会俩个年轻的牧民已经醉睡了;只有我和铁木尔微醉,俩人出包。已经雨住,青嫩的草叶子上滚动着晶莹的雨珠。朝天空望去,风云滚滚,铁木尔“嗷——”地喝了一嗓子,就骑上了他的枣红马,我则骑上稍微老实一点的白色的马。 铁木尔的枣红马棕毛闪亮,四蹄雪白,强有力的尾巴摆动起来就像是棕红的瀑布,它的耳朵不停地像雷达一般转换着方向,保持着警觉。对于牧人来说,牧人的脾气是什么样子的,马的脾气就是什么样子。这匹与铁木尔深深相知的枣红马,在铁木尔落背的同时就开始狂奔,而且不用操作缰绳,枣红马就自己知道用什么样子的方式与铁木尔心情保持同样的韵律;铁木尔大撒着缰绳,朝天空嗷嗷的叫。 这个时刻的天空,天空还是以浓黑和淡黑色的云彩为主,这些云彩前脚撵后脚,在天幕上翻滚着,追赶着,如不是烈性的马是绝对追赶不上它奔走的速度。铁木尔好似也无意去追这些灰不唧唧的云,他只管骑着马在草原上转圈,朝着天空“嗷——嗷——”地叫着。 我不大喜欢灰色的云,总是觉得他们太无聊,太平庸,太混沌,置身其中,不知道东西南北,不知道是非善恶,就像我们那些混日子的人,像拼尽的全力苟延苍白生命的人。灰色的云,就像是灰色的烟,草原上的烟不茂盛,灰云盘桓之时,就似与这样的烟云搅合到一体了。在西北向的远处有微微凸起的山包,像是女人的奶子,线条很是柔软,马蹄踏在这般温柔的线条上,不象是踩踏,倒像是抚摩。山包的前面有一条小溪,铁木尔的枣红马飞速过河时,总是要激起一片雪白的水花。 渐渐地,天空上的灰云淡了,而在西北方向的小山包处,竟然呈现出里浅蓝,啊,多么清澈的蓝色啊。蓝色经过了雨水洗涤,竟是那样的诱人,那样地令人浑身净爽,好像自己也被蓝色洗涤一样。铺在蓝色上面的云彩已经分出了层次,一层黄,一层红,又一层黄,一层红,十分动人地罩在西北方向的山包上。 这个时候的云分为坚实的云和虚淡的云,正在头顶的是坚实的云,它们还是以灰色为主色调,形状也基本没有什么变化。变化多端的还是西北方向的云层,只见它们流动变化,姿态万千,不要说颜色,仅是那种云团的表演也是令人眼前一亮,它们有的时候像翻滚的山,有的时候像高悬的崖,有的时候像丰茂的树,有的时候像奔跑的马……实际上,草原上并没有山,也没有崖,因而在草原上驰骋就没有危险,你闭着眼睛信马由僵朝任何方向奔驰,也不会发生危险。草原上也很少有树,有的就是牛羊和马,所以当天幕上出现了万马奔腾的图腾的时候,地平线上的马儿也似乎感应到了那种恢弘的气氛,就咴儿,咴儿地叫着,好似要插翅加入天马的奔腾。 头顶是一层一层的云彩,天边也挂着云,可以说云挨着云,云挤着云,云中有云,云外还有云。你很是想为这一块云和那一块云分清界限,但你很快就知道这是徒劳的,因为云的姿态是飞快地变化着,当你刚刚为这一簇云彩划清了界限,甚至为它们起了名字,但是,这些滑动的云彩已经很快消散,或者与另外一簇云合并了。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你不是敌人,我也不是朋友,一切的一切在风的关照下变化着,好像是有法则,也好像并并没有什么法则,看着天空云彩的变换,你会感到造物主在为你上免费上辨证法课程。 天穹万变,也有的时候会出现亭台楼阁的图形;出现黝黑的山被白色云雾包围着,当然并不知道山上有没有宫殿,也不知道宫殿里面有没有神胎;还有的时候会出现一条很长的大鱼,鱼尾和鱼鳞清晰可见,鱼头憨厚可鞠,鱼尾微微翘;在大鱼的前面还有一条小鱼,大鱼实在是想追上小鱼,但一直到这个图案消失,也没有追上,后来组合成它们的云团都感到没有了意思,如同花瓣一般散开……在草原上看云,使我们如痴如醉,我绝对没有想到草原上还有这样变换多端的云,怪不得铁木尔醉了一般地在草原上狂奔呢。并不用喝酒,仅仅是看着这样变换多端的云,也会让人醉的。 看着天空的云彩在不停的变换,就想着在天幕的那一边,在山包尽头的地方,一定有一位奇特的画家持一只画笔,蘸太阳作颜料,用天幕作画布,不停地抹画,可是,仔细想想,世界上哪有这样的高明的画家和这样巨大的画布呢。 陡然,西北方向的山包上呈现出浅浅的红色,就像女孩子害羞似地脸儿绯红;此刻,草原一下子突然宁静了,好像……是在迎接一种圣洁的诞生。在这种圣洁的氤氲中,天边的红色堆积得越来越浓,越来越烈,不仅仅染红的西北向的山包,差不多把半个天空都染红了;世界上还能有什么力量能与这种神圣的红色相抗衡呢。此刻那一切潮湿的、阴暗的、鬼魅的东西都消失了,地上的草似乎也感受到了这种圣洁,也纷纷激动闪亮……啊,太阳,可爱的太阳在傍晚的神圣时刻,竟然也露出了脸庞,温和地看着草原上发生的一切;也就是在这样的圣洁时刻,太阳颤颤地退隐到小山包的下面了,一个悠长而浪漫的白昼就要结束了。可是,西北向的红色的云团还在,而且更加绚丽,更加热烈,一团团的红色云正在凝聚着巨大的能量,正在热烈的燃烧着,光芒万丈,光芒普照大地和大地上的一切;在天地一体的红色氤氲中,你感到自己心灵中的一些神圣的东西被强化了,因而就有了策马狂奔的冲动。只见铁木尔的枣红马在狂奔,奔过草原,奔过小溪,奔过山包,变成了一个黑点,似乎飞进了远方的红云。生命的高贵就在于闪光,为了追上天边的红色,枣红马狂奔着,它为了这个就是累死、渴死也是值得的。 我正在惊异之间,枣红马又奔了回来,铁木尔在马背上大声地招呼着我,我座下的白马也开始撵着枣红马奔跑,但是,白马毕竟是一匹老马,它跑不过枣红马,所以,枣红马又往远处疾驰,很快不见了身影。人骑在马背上,就有产生一种幻觉,感到是踩在红云上飞,感到一朵一朵的云就在自己周周飘着。白马打着响鼻,身上已经是大汗淋漓,但是这匹老马也要“老夫聊发少年狂”,还是不停地奔跑着。 白马跑累的时候,我看见西北方向的红云淡了,而且有了黄色的元素掺和进来,一层黄,一层红,又一层黄,一层红,有的时候红色浓重一些,有的时候黄色浓重一些,红中透着灿黄,灿黄中又裹着鲜红,红红黄黄,黄黄红红,组合成一种超超凡脱俗的意境。凝重安静起来的红色是光润的,实在是无法触摸到它,无法亵渎它;如果能触摸到它,一定是光滑的。红色安静的时候,有的时候,会在一朵云头上突然展现一条深红的红线,就成了红色的脊;还有的时候,在一片黄云之间会挺进一线红云,或在一片红云中挺进一线黄云,似乎是一根彩线把两块不同颜色的云团缝合到一起了。 西北方向的红云更淡更细的时候,草原的一切似乎熄灭了,灰色的云彩卷土重来,但是红色的余韵还在,像是灵魂的碎片。迟归的牛羊似乎并没有理会夜晚的来临,还是悠闲的啃着草皮。我座下的白马也没有回归的意思,好像还在沉吟在刚才发生的红色的激情里。 头顶的灰云似乎在进行着战争,从南往北有一大片云团,从北往南也有一大片云团,原先想两块云团碰头交战的时候,届时可发生一番激战,但后来发生的战事是令人想不到的,两快云团竟然拥抱了,亲吻了,合二为一了。其实,这也没有什么希奇的,世界上的丑恶的东西总是非常容易同流合污的。 灰云更加暗淡了,夜晚来临了,夜幕把天分成了两半,这一半的天幕暗淡的时候,另一半的天幕就要进入黎明逐了;太阳从来不自私,轮流照耀地球的每一个地方。很奇怪的是,晴朗起来的夜空,天穹四围尽是显得厚重的灰云,头顶上的天空反而显得发亮,发明。 黑黝黝的还是山包,它把亮光完全挡到西边了。我望着这个山包,期盼着铁木尔,因为老额吉还在蒙古包前等着我俩的归来。 |


太美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