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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久在北方生活的人,在寂寞而枯燥的长长的冬季,总是对春天充满了渴望。像是长途跋涉在沙漠上的行者,渴望着前面不远的地方会有一个泉眼。 这一切仿佛是很难实现的,一切都是随着季节走的,大寒小寒,大雪小雪,一切都似乎在一种煎熬中度过了,之所以还有希望,还没有放弃,因为前面还有一个诱人的词汇“春天”。看吧,等待着惊蛰一过,大地就立即呈现出一种另外的模样,虽然从外表还没有什么变化,大地还是灰蒙蒙的,墙角的积雪还没有融化,但是,味道不一样了,春天的到来,先是从味道上发生的。当尖利的北风不尖利,这些尖利的爪子有点柔软的时候,春天就从温度的变化上首先发生了,这种侵洇过来的温度,蔓延到哪里,哪里就呼应着一种期待已久的温情脉脉。大家争先恐后地希望被春天看一眼,就看上一眼,就会从内心里鼓荡起一种醉意——春的迷醉。对于春天的到来,甚至不能归结到太阳身上,在整个冬季里,它都是一种死汽白咧的状态存在着,无精打采地挂在天幕上,像是一只懒狗。 春天的到来先是一种味道,味道的开头先是一种温情,对于这种温情最敏感的是植物。在我们这个星球,植物是一种坚贞不屈地以数量和人类的数量脚劲的物种(虽然它们的很多种类濒于灭绝),植物对于春天的感觉,要比我们人类敏感的。看吧,树木,各种各样的 树木,不管是巍峨的,还是矮小的;不管是强壮的,还是孱弱的;不管是长在田野里的,还是挤在山崖边的,一律是一种前所没有的热情的欢呼这个春的到来。尽管它们的欢呼是无声的,甚至可以说是羞涩的,但是在整个的北方的中国,在春天到处潜流着这样生命的气息。 气息的如果用一个词汇来冠名的话,它的名字叫做复活。她的喜悦是复活的喜悦。死了,又活了。这是植物 骄傲和 光荣,是植物的优势和强大。它们可以在坦然地面对冬季到来时候的死亡,同时在春风温煦时候,死而复生。因此植物的生命是递进的,不像我们人类,一个具体的生命的消失就是消逝,死了就是死了,谁也不会想到复活的事情。比起植物来说,人类的生命地退化的。 在大自然里,我们常常见到的植物就是树木和草。人的 温存是用语言来表达的,树木和草的温情是借助于颜色表达的。初春时候,树木还没有发出绿芽,但是,树干的颜色就与冬季不同了,树木的皮肤就明显地 有了水色,有了青春的弹性。草就不一样了,由于她们一直匍匐的很底,她们就很难进入人们眼底,而且初春时候,冬季里的干草——上一个她们的轮回,还掩遮着她们的新的生命的发生。这些杂乱的干草就像是荒沟大壑,而下面绿嫩的草芽芽就是掩藏在沟里的小溪水,你在外面是看不见的,一旦看见她们绿流汹涌时候,那就是春色已深了。 还有太阳,进入春天以后,它一改冬天时候的死气沉沉,让人感到它在冬季时候是个地下工作者,春天 太阳才真的像太阳,是一个发育到了四十岁的成熟的有责任心的 男人。在太阳的 安排下,大地上的一切都勃发着生命的活力,该发芽的发芽,该开花的开花,该发红的发红,该发绿的发绿……五颜六色,不一而足。一切都斑斓了,一切都有色彩了,这样色彩和斑斓过去是藏在哪里的呢,谁也说不清。 因为我时常把自己比喻为一棵树,所以就对春天敏感了一些。尽管平时我喜欢在我的小院里呆着,这个时候也是想出墙来好好看看外面的风景,平静的心就显得野心勃勃。我的心和腿能跑到很远很远的地方,看那些和我 不同的树和草,看我这些同志和同类。看着发生在人们的眼界之外的诗意,其实也就是绿意。看着这些熟悉的和陌生的树木和草是怎样复活和长大的。有句诗歌是“春江水暖鸭先知”,在山林,在荒野,春风微煦谁先知?是树木和草。我看到了不同的树木和草儿是以各自的形态来滋润在这个迷人的季节的。看到了柳树的肢体一下子就柔软了,能把人的眼睛悠来荡去的,还有柳树的 可爱的绿芽芽,真的是报春的笛子呢。看到杨树是用一嘟篓一嘟篓的洋狗子(杨树的花穗)说话的,玎玎玲玲地挂在树梢上,只要人是仔细的,都能听见它们的温柔的声响。梧桐树的坦荡在于尚长出宽阔的树叶,就迫不及待地把自己的最美丽的花朵盛开了,一树一树的紫色的像是小喇叭一样的花群,云朵一般穿行在树的枝桠之间。更不要去说田地里的果树,她们一个个是酝酿花朵的好手,在树的芽子很小,或者是根本还没有发出芽子之前,已经把对于春天的感觉用自己最美好的语言——花朵,告诉一切的同类和旁类了。 走在果树林里,身边到处是绿的、红的、白的、粉红的、紫色的花朵,你身上是花,腿上是花,吸进肺腑里也是花的气息,你的头发上也粘着花瓣,因此就甘心情愿地呈在一种说不清的状态,恁是让人说是沾花惹草吧,不粘也得粘,干脆就沾吧,做一个徜徉在花海里的男人吧。 并不是所有的植物都是在这个季节开花的,能给人带来一些冷静的思索,这就是麦苗,还有一种看来样子颇为像韭菜 的植物,但是,它对于人类做出了贡献要比其他的 植物要大,没有麦子,很难想象人类会不会想现在这么为所欲为。可是,在春天里,它们还是显得那么谦卑。给人带来生命的赞叹的是它们的发出绿色。春如绿水,先是使遍地的麦苗感染成水汪汪的颜色,远远地看着一片一片的麦地,就像是一汪汪的水波。黄黄的田埂就是水的岸边。那些在田地里开始劳作的农夫就是行船的老大。 啊,绿色的河,绿色的湖,绿色的海,无边无沿,无休无制止,荡漾着春天,也荡漾着每个热爱春天的人。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