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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杨杨一夜没有睡安稳,她梦见了一个看不见脸的身影,穿着蓝色风衣的身影,面朝着大海,在猎猎的风中,那影子又象一只飞翔的海鸟,杨杨一直极力想看到那个影子的脸,但就是看不见,她只看到那一头乌黑的头发,被风吹的乱蓬蓬的;杨杨追逐着,追逐着,但最后那个影子消失在一片灿烂的阳光里,杨杨的在这耀眼的光芒中,什么也看不见了。 在追逐中,杨杨醒了,外面的天开始发亮。 她想起那些曾经柔软细致的日子,那些甜蜜的心灵颤动。在这个尘世,疲惫的身体常常不由自主的如同一片轻飘飘的树叶,随着四季的风飘浮,而心灵却象似在云层之外。就象在梦中。 此刻那个镜头却如此清晰的浮现在她的脑海里。 当她伸出双手抱住扑在她怀里的,浑身被汗水湿透了蓝沙时,杨杨突然感到心胸被充满的感觉,一种内心深处的渴望,一种长时期在学习压力下被压抑已久的渴望,在那一刻被激发了出来;她渴望着被这个健康阳光的男孩子用他有力的臂膀拥抱在怀中,希望这个浑身充满着阳钢气味男人的深吻。在那瞬间,杨杨和蓝沙有一种在蓝天阳光下溶为一体的感觉;在那瞬间,在秋天明媚的阳光里,天空高远,而他们就像在整个苍穹,在无限的空间延伸着他们的意识,他们似乎是在飘荡着草色清香的绿地,似乎在那寂静的森林,只有小鸟在枝窠歌唱,周围的一切都不存在了。 在杨杨身边后面的一位女生和站在旁边的田晓芬同时扶住了向后仰倒的杨杨,场边顿时想起了“哇噻、哦、哦”的起哄声音。瞬间,或许只有几秒,十几秒,杨杨和蓝沙的意识又回到热闹的球场边上。 而这瞬间,让这两个正值年华的男孩和女孩,一见钟情。 后来蓝沙和杨杨相恋后,问杨杨用香水吗?杨杨说她从没有用过。蓝沙告诉杨杨,当他扑在她的怀里时,先是感到很柔软,然后他嗅到杨杨身上一种清香,不是梅花,也不是百合,一种很淡的清香,一种迷醉人的香味,当下把他迷醉,当时他真的想永远躺在这个即柔软,又芳香怡人的姑娘的怀中。 杨杨推了一把正把她抱在怀中的蓝沙,娇嗔的说:“讨厌,当时你把一脸的臭汗全部抹到我的衬衣上。怪不得在那场球赛剩余的时间里,你打的那么臭,比你一身臭汗还要臭。” 蓝沙却把脸凑到杨杨的鼻子前,坏坏的说:“臭吗,你闻闻!” 蓝沙那张英俊的脸上露着坏坏的笑的样子,清晰的留在杨杨的记忆里。 杨杨翻了翻身,杨杨的头脑越发清醒了。看看表六点半了,于是杨杨一边起床一边对推着还在酣睡的任翔说:“咋晚上几点钟回来的?” 任翔嗯哼了几句说:“你烦不烦,才几点啊!!“ 杨杨说:“快七点了,起来吧,我有事要和你说。” 任翔嘟囔说:“什么事?” 杨杨简略的把那张存单的事情告诉任翔,并把校友马之舟的事情也告诉了任翔。 听着杨杨细声慢语的叙述,任翔完全清醒了,依着床头坐了起来。 杨杨看着任翔说:“我今天打算找个机会把存单退回去。马之舟他们新华公司是国营大企业,无论从技术力量,装备方面,以及设备质量各方面都是不错的。比西特公司有竞争力,西特公司,是依附于一家研究院近几年才组建起来的公司,他们那个公司聘请一些退了休的专家作为技术主力,技术力量没有办法与新华公司相提并论。其实西特公司相当于我们厂的三产。实际情况也是这样。” 任翔没有接话荐却说:“咋天一起喝酒的那个民营企业家,在酒桌上给我们这大侃起企业文化,我问他你们的企业文化是什么,他说他最提倡的是牛文化,因为牛的品格是工作人员的最优秀品格的集中。牛吃的是草,挤出来的却是奶,牛的性格温顺,却坚韧耐劳,吃苦的品质是一流的,而且还有足够的韧劲。” 任翔呵呵一笑,接着说:“我说如果他们的是牛文化,国企就要实行驴文化。因为在国营企业最好的办法就蒙着眼晴,老老实实在你的磨道上转圈,不能说话,甚至不能胡乱张望,否则就会把你杀了,这叫卸磨杀驴。” “嘿,你看我这下子说到点子上,我看你们这群人即是驴又是牛,吃进去的是草,挤出是奶,而且不会抬头看看现在这个世界变成什么样子了。我看这张存单,你先学学驴蒙着眼睛放放,直觉告诉我,这家公司不会这么简单。” 杨杨立刻拧着秀眉说:“你怎么说话呢,哦,我们这群人都成了驴了,你是什么?” 杨杨用一种似乎不认识的陌生的目光盯着任翔。 任翔一边穿衣服一边伸懒腰,一边说:“我呀,想有狼的敏锐,狐狸的狡猾,可惜我的心却只有绵羊的心,所以我也成不了什么大事。你别用这种眼光看我,这些年来,你都是埋着头搞你的专业,有时看你单纯的象个女中学生,你现在抬起头看看周围的世界已经变成,什么想子了,不是你想像的那样了。” 说完,又伸了伸懒腰,然后就去卫生间了。 任翔在一家科技开发公司工作工作,市场营销的负责人。经常在外面出差,两人对各自的工作都处于一种放任的态度,各做各的,而互不干涉。杨杨也给了任翔最大的自由度,因为杨杨也确实很忙,这些年就这么平淡而又平安的过来了。 这时杨杨却发现,她对自已的丈夫了解的太少太少了。 早春的早上还有一点凉,但那从远方刮来的风已经送来了一些温暖,那梧桐树上的芽苞,都开始准备着把积蓄了一冬的绝色,展现给春天。 从家中出来的杨杨,却无心欣赏这一切,匆匆的赶到会议厅时,发现技术评标组的人员都早已来齐。 杨杨因为那张存单忐忑不安的扫视了组里的其它成员,发现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眼前的资料里。也坐了下来。 在旁边坐的高卢说:“杨工,今天除了继续看标书,还有什么其它事情?” 杨杨说:“暂时还有其它事情,今天继续咋天的内容,后天才到投标单位的答疑时间,我计划明天把六家公司的情况都要汇总出来。” 杨杨这时接到了厂长严历存的电话,请她到他的房间去一趟。 杨杨知道这会儿厂长会找她只能是这次招标的事情,因为在招标的开始阶段技术标是最关健的,如果技术标过不了的话,商务标根本无存谈起。杨杨不知道厂领导的意图是什么,按照规定,技术评标的结果主要由技术组来拿,其它任何人无权干涉。但是这种国营企业,有的时候领导的意志就是最终的结果。 到了五楼的小会议室门口后,杨杨定了定神,开始敲门,里面说了一声请进进来,沙哑中透着一种莫名的威严。 杨杨推门进来,严历存坐在那间有二十多平米的豪华小会议室,这间会议室只是四周摆放了一圈黑色的皮沙发,沙发前面摆条几,条几上摆放着时令的水果和矿泉水,房间中间摆着两盆杨杨叫不名字的植物。 严历存坐在南侧墙面中间长沙发的一端,斜依着靠背正在看资料。看着杨杨进来,从严肃的脸上硬是挤了一丝笑容,说杨杨来了,坐下吧。 杨杨在东靠南边的沙发上坐下。 杨杨平时与厂里严厂长很少打交道,不是很熟悉。 坐下后说:“严厂长,您有什么指示吗?” 这一般是下级在被上级分配任务时的惯用语言,也是一种企业文化。 严历存还差一年就要到退休的年令了,这位在厂里说一不二的主,头上顶着著名企业家,劳模等称号。退休也会带着一摞光环下去。尽管他内心是多么不愿意下去。 严历存抬起已经耷拉的抬不起来的眼皮,笑着说:“杨杨,你们讨论的怎么样了?” 杨杨:“今天还需要看一天,明天正式计论。” “杨杨,就你目前了解的情况看,你看那个单位的情况更好点。” 杨杨不知道严历存问她这句话的意思是什么,昨晚上的事情,已经让她的内心有一种惊弓之鸟的感觉,杨杨厂长把她叫来的目的是什么,是想告诉他已经有了打算了吗。 其实杨杨清楚的知道,在这种国营大型企业,技术人员几乎没有什么决策权,搞所谓的招标也是一种摆设而已,惟一的好处就是把所有的东西都摆到了桌面是,好与坏,高与低都一日了然。 就说:“就目前我们讨论的结果看,其中有三家公司的情况比较好。” 严历存说:“是新华公司、长安公司和西特公司吧。” 杨杨笑了笑说:“厂长比我们了解的还清楚。” 然后就小心的接着问:“厂长认为那家公司的更好一些呢。” 这是一个技巧,这样可以让严历存说出他看好的单位,而又让他认为这是他们讨论的结果。再让杨杨把这个结果透露给技术组的其它人员。 严历存说:“从技术力量和设备装备我看西特公司还比较好。但从设计上看新华公司的热耗保证值比长西特公司的低3千卡,但这也不能为最终的结果,相比较而言长安公司没有什么特点,其它三个公司可以不考虑在内了。杨杨你看呢。” 杨杨的脑袋嗡的一下子有点发懵,其实明摆着是新华公司各方面是最好的,而现在厂长这样说似乎在暗示着什么。 杨杨似乎有点明白任翔早上说的话的意思,或许西特公司的公关工作都做到家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