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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和她养花的日子 母亲爱花。由于远处乡间,养的花自然也就谈不到高品位和上档次了。但可以毫不夸张地说,母亲见缝插针般在院里植下的花,虽不一定有让人目眩神迷之效,但引人油生流连忘返之心则是十拿九稳的。 家中的小院,青石塞满了院子的角角落落,且不说零星散落于地面的那些俯拾皆是的碎石块,单是端庄肃穆、岿然难动、根植深壤的巨石,就占了院子不下三分二的面积,这儿实是一处名副其实的山乡一隅了。 母亲年龄大了,自从歇了田间的活儿,她便在养花的过程中重新找回了一份厚实的寄托。花,点缀了这方普通的山乡小院,而满园的花光艳影、馥郁芬芳,则又妙饰了养花人的心情。 母亲养育的花,多是乡村俗见的草本花。这些花经过母亲的悉心调理,均长势喜人,叶茂花妍,绿肥红浓,烘托出满院的无限生机。 院中的花色品种不一。乡下人虽然喜欢花,但很少有确切知道花的学名的,为了以示区别,他们常常相当然地赋予各种花以不乏俚俗的名字。于是约定俗成,乡人便认可了这些充满泥土气息而又可亲可感的名字,要是再向他们问及花的学名时,他们便莫名其妙,不知所以了。 院子里的花,几乎占据了院里每一寸适合它们生长的土壤。屋门口外相对宽敞的一带自然是它们生长的最佳沃土,除此之外,它们还会寄身在那些有缺损的形形色色的陶制和瓷制器皿中,诸如残破的罐子,坛子,缸,碗等等,在母亲的眼里它们都是上好的养花器具。母亲有时还用人家施工剩下的水泥,做一些成套的粗糙花盆,以备栽植鲜花时的不时之需。特别充满奇趣的是母亲在屋前的几块巨石的凹槽部位,用水泥巧设了许多形状各异的“坝子”,蓄上了了无几的土,再植上花,这让一向寂然的巨石因之横生无限的情趣。 养花多年,母亲渐把这些花的脾气摸熟了,猜透了。综合土质的肥瘠厚薄,日照的阴阳寒温等特点,母亲都能做到对“症”开方,让生于斯、长于斯的每一种花拥有一个最适宜的生长环境,并自由地舒展,让其得其所哉,乐其所乐。 院里的花虽多,但高低参差,错落有致,韵趣天成,绝无杂乱之嫌。有时,为了做到“有致”,母亲还会痛心地除掉那些有碍观瞻的花。那时母亲的心情总是十分复杂的,绝决中总浸着一份浓浓的惋惜之情。有时“去留”的思想斗争要往复多次,才最终做出。 那些不同习性的花,总能把花期从早春一直延伸到绵远的深秋,这无疑就把盎然的一份生机最大限度地保留在了母亲心里。 每次回家,望着眼前团花簇锦、风情无限的盛景,心里总会生出无限的感慨:眼前的这份灿烂和美丽,早已成为母亲暮年生活里的一项重要收益,它们有别于日渐丰盈起来的物质生活的支持,正成为老人心目中无可取代的一笔财富。 花因母亲而茂盛,花为母亲而展颜,我为母亲而欣喜。花俨然成为我手足般的兄弟,悉心陪伴着历尽沧桑的母亲,正使她晚年拥有的每一个日子变得越来越开心,越来越生动,越来越充实。 回家时,我便倾心地同母亲一道为花浇水,施肥,除虫,拔草;促膝对座时,我也总能依着母亲,想方设法把话题牢牢绕在“花”题上。 花和母亲结下了难解难分之缘。 我虔心地祝愿绚丽的花朵永远绽放在母亲心中;虔心地祝福脉脉的清香永远滋润着母亲的肺腑;更愿藉花烘托出的那份万紫千红的无限生机,长相厮守母亲身边的每个日日夜夜。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