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们吃罢饭。厨娘我要给楼里的朋友每人倒一杯茶,大家喝着茶,听我聊一聊—茶。 浅茶满酒,不过意境。并非茶非得浅而酒非得满。只是这样说的人多了,大家便就约定俗成,说倒茶,便道浅,说倒酒,便道满。 茶要浅,有个道理,叫十分的茶杯,倒满七分,留三分的人情在;至于酒要满,我非酒中人,不知所以然。或是因为酒乃阳刚之物,要的便是那种精神的张狂,个性的张扬和动作的夸张吧。 浅茶多半是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是眼前有景道不得的。陆羽品茶时想必是很静的吧。尽管关于品茶,陆羽陈述了许多思想和操作,但他的精神依然是十分节约与克制的。作为茶圣他在著作中曾严肃地提出了关于浅茶的理论。这里的浅,圣人是把它作为一种程度而提出来的,是一种精炼和一种稀罕的贵重的美吧。 今天的人们当然是要在本质上去理解茶圣的浅茶精神,才不至于发生歧意的。浅作为一种审美的状态,是少少许胜多多许。浅有是不包括节日在内的每一个平常的日子;是白头到老的发妻;是年复一年的日常的工作;是不当元帅的士兵;是春天,夏天,秋天和冬天;是早晨,中午,傍晚和深夜;是少年,青年,壮年和老年;是从出生到死亡的全部岁月。 从我们的古人那我还知道,浅不是浅的,浅是相濡以沫,也是相忘于江湖。有时我们相对无言,那是因为浅太深了。这样的浅甚至会使人沉重的无法乘载。浅也是意味一种命运的景况——有时候我们擦肩而过并不是我们不想厮守终生;有时候我们人淡如菊,并不是我们心中没有情爱。浅渗入到了我们的言行举止,使我们能够承受本来惟恐难以乘受的,但是又必须去承受的经历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