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也算是序 小的时候在老家生活到五岁,影响最深刻就是我差点被淹死的那重要事件,那是在我们村后面的一条河,小河的河水清沏见底,河边是合抱粗的树,村里吃水就是从河边的小沙坑汲取。夏季天很热,我和哥哥还有一群村里的小朋友们去戏水,我原本在河边玩着,可是玩的不怎么过瘾,就朝河中央走去,没想到一下子滑到一个很深的坑里,我喝着了几口水后,很快什么都不知道了,当我醒来时,已经躺在家里的床上了。后来听妈妈说是哥哥和其它几个男孩儿把我救出来的,其实那时候如果淹死了,也就不会在人世间受这么多的苦难,不过人生的很多快乐我也无法享受了,还是活着好啊。 人这一生有很多值得回忆的事情,有痛苦也有快乐。尤其是童年的记忆随着年令的增长,越来越清晰,或许这是我衰老的迹象吧,于是我更加怀念我童年的岁月,那是个成长的岁月,就象刚刚萌芽的绿色小草,充满了勃发的生机和活力,于是我把这些记忆中最为深刻的岁月称其为绿色岁月。这篇杂记式的记实文章中对童年和少年时期那些片段的记忆进行了描述,或许我的心不愿意老去,幻想着让心永远流动着年轻的血液,每当我孤独的蹒跚在生命的路上,却感受到在默默无语的人生中蕴含着平淡和实在的人生的意义,于是我用我平淡的笔记忆着过去平淡的岁月,也好让我的女儿了解母亲的平淡的童年是怎么渡过的。 一、母爱 按妈妈的说法,如果在农村我这条小命可能早就没了。我小时候身体不好,经常生病。二三岁时一条腿突然不能走路,住了一段时间医院后,不知怎么的又变好了;五岁时,从老家回到玉门,可能是我们在老家时我大舅死于肺结核,我被传染了。到玉门后不久开始发病,住了一个月的医院才控制住了病情。 出院后,就开始打针。那时候我所在农场还没设保健站,只有鸭矿设了比较大的保健站,妈妈每天中午和晚饭背着我去打一次针,打了将近半年的链明素。 我们居住器材处农场离鸭矿农场大约有一里半地,马路两边是大约二米深的排碱沟。记得那是个寒冷的冬天,每天妈妈背着我去打针,冬季西北的田野是空旷和荒凉的。中午还好说,每当晚饭后去打针,打完针再回家,天已经开始黑了。黑黢黢的路上只有我和妈妈的身影,这时候最让我害怕的就是会突然发生从旁边的沟里跳出一个鬼来。就问妈妈这里有没有鬼,妈妈总是说哪来的鬼,让我别怕。我总是紧紧搂着妈妈的脖子,妈妈的背上给我一种棉软厚实的安全感。这条路走了近半年,寂静的夜晚只听见妈妈走路的脚步声和走累后的喘气声,对空旷的荒野的那种莫名的恐惧和妈妈用酸麻的双手不断将我往上揍的情景,还有那好似传的很远而又产生空洞回响的脚步声音,至今记忆犹新。 冬季的西北是非常寒冷的,零下十几度是常有的事,我和妈妈穿的都很厚重,妈妈总是将我包的严严实实的,身上和脚上穿着她亲手做的棉衣和棉鞋。妈妈也穿得很厚,妈妈背着我走一会儿就感觉她开始热了,嘴里呼出大团大团的哈气,如果是特别冷的天气,妈妈的头巾上总会粘上一层白霜。我虽然看不到妈妈的脸,但我知道,妈妈的脸因为累和热可能已经变的潮湿和红润了,或许妈妈的眼睫毛上也结上了一层薄薄的雾霜,这时的妈妈是最美的时候, 有时我感受到妈妈确实很累了,就说妈妈我下来自已走走吧,妈妈一般是不同意,除非妈妈非常累了,才让我自已走一会儿。至到我的病情有明显的好转后,妈妈才开始让我自已走路。我长大了后,妈妈才告诉我那是因为我当时呼吸喘的象拉风箱,一走路就更是喘的连气都上不来了,妈妈怕我喘坏了,所以她宁愿累点也不让我多走路。妈妈讲那时她不知道打针有副作用,打了将近半年的针后,保键站的女医生问妈妈打了多久了,妈妈讲快半年了,女医生说再不能打,再打会孩子的耳朵打聋的,但我的在左耳的听力已经受到了影响,幸亏当时的那位女医生是个明白人,及时停药,才避免造成我变成聋子。 肺结核是个需要营养的病,那时家里的最好的东西总是留给我吃,当时农场也有自产自销的牛奶。我记得是一角五分半斤,当然那时的牛奶不掺任何其它东西,是真正的绿色食品。母亲为了让我尽快的好起来,特意给我订了半斤牛奶,直喝到我的病好为止,我大妹和我哥都没有享受这个待遇。 刚从医院出来时,大夫告诉我妈妈一定要注意营养 。那时候正是冬季,除了白萝卜和胡萝卜,没有其它蔬菜,更别说是水果了。妈妈为了让我补充营养,只好给我买水果罐头吃,在那个年代水果罐头一块多钱一个,是相当贵的,记得妈妈总是买桔子的,当然不能一次吃完每天吃几口,没有哥哥份和有时大妹妹也跟着吃几口。一个罐头吃一周吧,这样吃到我病好为止。其实现在看来,罐头除了糖份,其它的营养早被破坏了,但在那时却被认为是最好的营养品。 当春天来到戈壁庄农场时我的病也好了,至到现在仍然那么健康,活得欢蹦乱跳的,想想看,这里面母爱的付出是多么巨大。我曾经问过妈妈,那段时间你是怎么熬过来的,妈妈好象很不在意的说,那时候年轻,就这么过来了。我常想母亲对儿女付出时,付出的在多她都会认为这是应该的。母爱是博大和无私的,如果没有妈妈的精心爱护,也许早就没有我了。 当我长大身体反而好了,后来我想可能是我们那时上学需要走路的缘故,这样长年累积下来,反而锻炼了我的身体。 游泳 童年和少年时代在农场的生活成了我生活中最纯美的一段记忆。我常常想起戈壁滩上的那片绿州,春天芬芳的沙枣花,开及遍野的浦公英的黄色小花;夏天那一往无际的麦浪,两人合抱不住的毕直的钻天杨,清辙的让人忍不住捧起来想喝的渠水;秋天金黄色的杨树林叶,大片大片的树林,黄的如此富丽、灿烂,那种美丽的色彩比起红色的枫叶更具光彩,它们黄的好象是透明的,好象不是在告别秋天,而是在宣告它们的成熟后,给自然注入的更加美丽的元素。而在东部我从没见过那样纯净的、美丽的、令人难忘的色彩。 七十年代初,农场开始大修水利工程,我所在的农场在边缘也修了一座水库,周围都是防风的宽阔的杨树林带,那些树木长的都很粗壮,挡住来自戈壁滩上的干燥的季风。 在夏季,平静的水库,荡漾着碧波,那水成了孩子们玩的去处。 水库并不是很大,但那时在干旱少雨的西北戈壁滩上,可是少见的。夏季孩子们都去偷着去游泳。几乎每年都有小学生被淹死在水库中。水库刚修好的那年,四年级的两个男孩偷着跑到水库游泳淹死了。我和班上一大群同学跑去看,可以清楚地看见那两个小男孩在水库的不太深处,头对着头,好象是在水底睡觉,两人的面容平静的就如同在家中的床上睡觉似的。这个镜头长久在我人生的记忆中闪现,至到现在。当碰到小时候的同学时我们还提起他们的死,如果他们活着现在也有四十多岁的年令,可是他们却永远不在长大,留在那片寂静的戈壁滩了。 学校的气氛压抑了好久,老师也反复给学生讲不能去水库游泳。但仍然吓不退那些试图探险的孩子们。我哥哥当时就是其中的高手,虽然我哥哥从小在北方长大,但游泳的本领遗传了我父亲的细胞。;因为经常出事,妈妈经常给哥敲打一番,告诉哥哥千万不要上水库去游泳。哥哥虽然表面上答应了,但实际上还是常常偷着去。 看着男孩子们玩的那样痛快,我看着心中也馋的要命,我就和我当时最好的小玩伴梅梅,说我们也找个机会去试试。梅梅当时就痛快的答应了。 那天天气非常晴朗,碧蓝的天空没有一丝云彩,让人心醉的真想变成小鸟飞上天去。我和梅梅就跑到了水库那儿,因为是中午,四处非常安静,没有任何人的踪影,只有宽阔的林带在夏日的微风中轻轻摇曳着,水库旁边是一个不大的苹果园,结满了青涩的果子,还有许多不知名的鸟,在水库的上方盘旋,不断地掠过水面,小鸟的叫声中充满了欢快的气氛。 看着碧绿的水库荡漾的水波,好象深不可测,周围一个人都不见,看水库的李叔叔已经在午睡了,我们都有点儿害怕。我说:“梅梅,我们还是先到水库下的那条沟里去试试,如果我们能浮起来我们再下这儿。”梅梅马上就答应,要论胆量我要比她大,她都听我的。这样我们就下了水库的坡,到水库出水口处的泄水渠,那儿也溢满了清沏的水,我们两先四周看看,嗯,没人。四处仍然是一片静悄悄的。我们两个不到十岁的小女孩儿,就脱光衣服,下了水渠。那个水渠的水深大约在1。2米,下来水才知道,水有多凉,在海拔一千多米的地方,既使在炎热的夏季,水的表面温度虽然高,但稍稍一入水,冰凉的水立刻沁人肺腑,牙齿都开始打颤了。尤其是没有经验的人猛然下水是很容易抽筋的,最后只能被水吞没。水库总是淹死人就这个原因了。 我和梅梅感到水下实在太凉,赶紧就爬了上来。这次试验算是以失败告终。长大后,我对梅梅说,如果当时我们直接进入水库,弄不好现在都没有我们了。 还好我和梅梅现在都活着,而且活得都挺好。 兔子和猫 小的时候,特别喜欢养免子。因为兔子只吃草,那时候人吃的粮食可是定量的,非常宝贵,戈壁庄却到处长满兔子喜欢吃的曲曲菜,所以农场养兔子的人是最多的。有一年春天,妈妈从农场李姨家给我要了两只小免,一只黑的,一只是栗色的,正好是一公一母。每天晚上放学时,我就有事情做了,一边走,一边在路边上田埂或沟渠边给兔子挖曲曲菜。走到到家时就挖够给兔子吃一天的曲曲菜了 兔子长的很快,好象没多久就做了七个孩子的爸爸和妈妈,刚出窝的小兔子毛绒绒、圆嘟嘟的,放学后,就和妹妹在兔子窝边爬着边看边喂它们吃草。我们都喜欢的要命,怎么也看不够,每天都要捧着小兔们玩上一会儿,只是用手轻轻的抚摸那柔软光滑的毛皮,小兔样子非常的可爱。我们还给那些小兔起了各种各样的名字,时间太久远那些名字也都忘记了。 农场的住房都是一排排的排房,每排房住十户。我们那排房子第三间住的是曹阿姨,我家住第五间,和曹阿姨家也算是不远的邻居。她家养了一只大狸猫。记得那只猫小时很可爱,我们那群孩子常逗着它玩。可是当我第一只小兔子被那只老猫叼走后,那只老猫就成了我最大的仇敌。这只狡猾的老猫一而再在而三的将我的小兔猎走,最后七只小兔还剩下三只。看到那么可爱的小兔子被老猫叼走,别提我有多心疼了。我一心就想找个报仇的机会。 机会终于来了,那只老猫因为是从小与我们玩大的,见了我的面是不认生的。一天下午我和妹妹正在门口吃饭。老猫看着我们吃饭就凑了上来,我拿了块馒头就将老猫骗的我的怀中。立刻抱着那只可恶的猫来兔子窝前,用我小小的铁拳使劲的揍了那只老猫一顿,替那些小兔报了一箭之仇。 从那以后,哪只老猫见了我,就象是老鼠见了猫,躲的远远的无论我怎么哄它,它再也不敢到我跟前来了。 后来我给爸爸讲起老猫吃了我的兔子的事。我爸爸就说猫是奸臣,狗是忠臣,猫是嫌贫爱富,反正没有对猫没讲什么好话,从那里起我就再没喜欢爱过做“奸臣的猫”。而且想我以后坚决不养猫。到我上高中时,小妹红红养了一只小狸猫,因为我从小对猫怀有很深的恶感,就要求小妹把那只猫送给别人,可是小妹死活不同意,只好让她继续养。那时候妈妈在农场上班,我带着两个妹妹在市里上学,父亲工作忙顾不上我们,两个妹妹的生活都由我这个大姐来管了。可是小妹只知玩猫而不知学习,小妹那时上小学二年级,记得有一次玩猫忘记作作业,我一气之下一把把那只猫从小妹的怀里拽出来,把那只猫扔到了床上,没想到这一把正好抓到猫的脖子上,后来这只猫不知生病了,还是受了惊吓,过了十几天竟然死了。从那时起只要一说起猫来,小妹总是说我的心最狠了,那只小猫是被我害死的,这件事情竟然说了几十年,一直说到现在,连我女儿也知道这个事伯,害的我这么多年来总是受良心的折磨,好象我成了罪大恶极的刽子手。 直到现在我仍然特别喜欢兔子,现在街头常常有卖小兔子的,那些小兔子被装在很小的笼子里,看到那些小兔在那样窄的天地里活动,没了自由的兔子,也就没了灵气,剩下的只是替这些可怜的兔子难过。 吃的记忆(1) 七十年代在农场吃粮也都吃定量,因油水少,所以家家户户粮食总是紧紧巴巴的,每个月的粮食都有要计划着吃,否则就吃不到月底。我们那排三号房的曹阿姨家要前面三个全是男孩,老大十五六岁,一个比一个小一岁紧跟了四个孩子,老四老五是女孩,正是吃饭的年令。他们家每个月的粮食都吃不到月底就没了,只好去农场的库房去借粮,曹阿姨每次去借粮都被当时的名叫李立的瘦瘦的象猴一样的管理员大骂一顿,那李立骂起来唾沫星子乱飞,瞪着两只铜铃似的金鱼眼,实在是当时农场的一大景观,因为挨骂的不仅是曹阿姨一家,被骂哭的也不仅仅曹阿姨一个人。那时每家的孩子都不少,养两个孩子的那肯定是不能生,能生的最起码都在四个孩子以上,所以粮不够吃的现象在农场占不小的比例。 有一次隔壁家的生生大清早被他妈妈揍哭了。他姐姐叫红玲,比我低一个年级。我出门上学时正好碰上了红玲,就一起走,便问她弟弟大清早哭什么。她告诉我说他弟弟生生今天早上共拿了四个馒头上学,那时恰是冬天,穿着厚厚的小棉袄,于是他在左胳肢窝夹了一个,右胳肢窝加了一个,然后书包了放了一个,手里又拿了一个。被他妈妈发现了,骂儿子是饿死鬼投胎,很揍了一顿。 生生是红玲家的老二,一直放在老家高台,长到上学的年令才接了回来,刚接到农场没多久就发生了这种事情。可能在老家的生活更艰苦,生生看上去比他弟弟还要矮小。 红玲的妈妈高耸的颧骨下那张薄薄的嘴非常的尖刻,长着一张看上去很凶脸庞,没有一丝笑容,我们小孩子都挺怕看那张脸的。可能生生从小不是妈妈带大的,骂起自已的亲生儿子生生来真是喋喋不休,好象是后妈,因为太偏心眼了,后来才知道问了妈妈后才证实生生的确是她亲生的,那个物质馈乏的年代,连亲生的儿子都舍不得让多吃点,真是时代的悲剧。但红玲的妈妈还是极力满足小儿子的需要,红玲的小弟弟叫宝宝,长得比生生还要高大壮实,也老是欺负哥哥生生,在吃的上面到是一丁点亏不吃。每次欺负了哥哥,他妈妈也装作看不见。 我们家是女孩子多,女孩子饭量本身不是特别大,再加一个哥,粮食基本够吃,不过那时的早餐也就是一个馒头或者是妈妈烙的饼,早上起来后,拿上一个馒头就边走边吃去学校。在学校一般也只能维持到第二节课下,肚子就饿的咕噜噜了。 上了中学,学校距离远了,四里地的路,上学走快也得半个多小时,但好在都是柏油马走,路两边都是杨树林带和一往无际的麦田。到了麦子灌浆刚饱满到泛黄的时候,我们的好日子就来了,放学的学生们是边走边搓的吃,结果还没到家肚子也吃的差不多了,每当到了收麦时节,那路边的麦子只少有一米到二米宽的麦头被放学的学生们揪的差不多了。记得这样的好日子也就有两年吧。后来,农场把马路两边的地最后都改种大豆了,但有些男孩儿还是有办法,他们马既将成熟的大豆摘下来烧着吃,不过女孩子们就不那么找麻烦了。 七三年我叔叔从老家山东到西北去看我们。听叔叔讲老家主要靠红署填肚子。我还挺羡慕的,那时认为红署是很美味的食品,叔叔从老家带了一袋子地瓜干,都觉得太好吃了,又柔又甜(不过到现在我也认为红署很好吃,也经常吃),叔叔很不以为然的说,七一年你妈妈带着你大妹妹玲儿回老家,那时小妹妹还没出生,结果只要馒头吃,只好去大店赶集时卖回来,玲儿才吃饭。叔叔说你要天天都吃红署那有不够的。到我们那儿顿顿白面,叔叔说这辈子也没吃这么过瘾过。 叔叔住了两个多月,那年我们家一下子缺了十多天的粮食,把母亲愁坏了,既使这样,妈妈也从不限制我们吃饭。妈妈最后找人从附近农村卖了一麻袋麦子,换了两台白面,并又从附近农村卖了一麻袋紫皮土豆(土豆皮的颜色和紫罗兰一样),才把饥荒补上。不过这一切都是偷偷摸摸进行的,那时候搞这些活动都是投机倒把。不过从那时起我就更喜欢土豆和一切与署类等根茎类有关的菜,尤其是喜欢吃蒸土豆、地瓜这些又面又甜的食品。 吃的记忆(2) 西北的春天来临的时候,在戈壁庄最早发芽的草就是苜蓿了。苜蓿是一种野生的豆科类植物,树还没发芽时,苜蓿最早露出了嫩嫩的小芽,刚发嫩芽掐来,凉拦或放入不加任何佐料的甜面片,味道非常鲜美,这是一种带有浓郁春天味道的野菜了。我所吃过的带有春天味道的新鲜的菜,也只有苜蓿了。 掐苜蓿是指一件很麻烦的事情,掐不了几下。两只手指尖就开始感觉到疼了,指头尖也变绿了。因为是在去年留下的荐上发出的小芽,在掐的过程中要从苜蓿根上掐,手很容易被去留下来的荐扎破。那些非常小的嫩芽,很费指头上的劲,掐一会儿就不想在下手去掐了。既使这样,一个冬天都没有吃过任何新鲜疏菜的人们都是抢着吃头荐的苜蓿。常常是我带着妹妹去掐半天,也仅够一次吃,而且还吃不过瘾。但吃苜蓿的时间是很短的,苜蓿很快就会变老,春天的气息也就没了,也不会再有人去吃它了。 那时候的苜蓿都是农场种的,专门用来喂牛,是禁止去采的。不过农场的阿姨,一般来说总是睁上只眼闭一只眼,因为一个冬季过去,谁都没有吃上什么新鲜的东西,这苜蓿把上面掐掉还是会找出来的。 苜蓿地在农场的最边沿南林带处,那儿离家属区比较远,却离荒凉的戈壁滩很近,边是农场的边缘地带了,在那里能听到的春天的风刮着林带“乌乌”的呼叫声,春天的风很大大,这种叫声显得很是凄惨,使春天的戈壁滩显得更加荒芜,好象进入了传说中的西域的魔鬼城,因此我们是不敢单独去的,为了找到心理上的安全感,我们总是一大伙小朋友一起去掐,我总是带着我大妹妹去,记得有一次去掐的时候妹妹看见一只狸色的野兔也在那儿吃新鲜的苜蓿,就喊起来,我们几个人就开始追,可惜我们没有一个能跑过这只野兔的,眼睁睁着看着它跑了。 林带里面是农场大片的土地,林带的外面就是荒凉的戈壁滩,听大人说戈壁滩是有狼和蛇的。所以,我们小孩子几乎不到林带以外的戈壁上去玩的,在我们幼稚的心灵,林带里外就是两个不同的世界。 到了苜蓿开花的时候,又是我们去掐苜蓿花的时候,那时的苜长的已经有一米多高了,我们一大群小姑娘穿行在紫色的花海中,象似翩翩起舞的蝴蝶,寻找着看上去最美的紫色的苜蓿花,采摘回到家,洗净后,然后拌上干面粉,放入锅中去蒸。蒸熟后,才呛上清油和葱花,更是充满了山野味道的食物。 到夏天时妈妈就会采西葫芦花蒸着吃,但西葫芦花的口味比起苜蓿花就差远了。在我的记忆中,小时候的最好吃的应该算是大肉揪面片了。 那时候肉是很少的,开始农场只有在过年过节才杀猪分肉,到了后来,农场每个月每个人连皮带骨头的分一斤肉,都是非常新鲜的。每个月肉分回来后,母亲将肥肉专门切下炼成大油,因为供应的食用油定很少,每人每月二两,所以大油就可派上用场了,然后用剩余的都拦炒成熟的,再做一顿油水很足的,放了不少肉的面片,如果是夏天就放一点韭菜或是新鲜的香菜,如果是冬天则放点蒜苗或是晒干的香菜。饭可真香呵,至到现在好象再没吃过那么香的饭了,现在生活条件好了,什么山珍海味吃着都没有那时候大肉揪面片给我带了如此的美味的感受。 这天家场的家家户户几乎都是一样的饭。饭做好后,哥哥就端上他的大海碗,座在门口,邻居家的孩子们也都座在门口,呼噜呼噜的埋头往嘴里急促的拔着饭。生怕吃完了,再没有下一碗了。每次哥哥总是吃三四大海碗。而妈妈总是将碗里的肉分点给我们几个孩子,这天的饭,家家都不会剩。 而现在吃的东西多的数不清,但没有一样东西能让人有这么悠长的回味,说到底,现在什么也不缺了,肚子里的油水足,吃东西却不象如过去那样香了。 露天电影 我所在的农场是油田农场最边缘的一个,在我们的西边有个农场叫四零四农场,是搞核武器,据说原子弹就是在那个只有代号的单位搞成的,这个只有代号的单位给人的感觉老是披着神秘的面纱,因为在当时物质极其馈乏的年代,他们的供应是非常好的,每个月除了肉还有鱼,此外他们农场放电影经常放一些个当时很少放的外国的电影,因此,只要听说四零四农场那边放电影,我们农场以及邻近的机厂和鸭矿农场的年轻人学生和一些家属总是兴致勃勃的跑去看,从我们农场到四零四农场,要走中间的荒地也快半个小时的路程,如果走马路时间稍长点。 往往是一吃完晚饭,我们各自找上各自的伙伴,三三两两的就向放电影和农场走去。给人的感觉好象去赶集。电影一般都是夏天是在露天放影的,当然冬天就在农场的礼堂里,但冬天放的机会很少,在我那些年的记忆中好象电影都是在夏天放的。有的人找了几块砖头,有的就直接站在那里看到结束。 我特别喜欢看完电影在回家的路上的气氛,空气中有一种懒洋洋的感觉,一堆一堆的人群走在一起,把黑暗中的戈壁滩上的恐怖气息降低到了最低程度。或许是受到了电影中情节的影响,有些人特别兴奋,有些人显得沉默,我们这些年令不大的孩子们对电影中的理解并不是特别深刻的,只是听着大人大声音的讨论着电影的内容。我喜欢看没有的天空繁星闪烁,在透明的空气中,深深的呼吸着清新的空气困意也顿时就没了,但一会儿又有点迷糊了,璀璨的群星在深蓝色的夜空下,清淅的闪烁着,给我无穷无尽的幻想,我常常陶醉在这种似睡非睡的幻想之中。人们走在松软的荒滩上,发出了沙沙的脚步声,在寂静的月色下,在长满了骆驼草,芨芨草荒滩上,所有人的步履匆匆走着,连说的声音语速也显的很快,都急急着赶紧回家好休息,唧唧喳喳或讲电影的内容或者说鬼的故事,清淅的飘荡在夜空中。这样的情景在我少年时代留下了深刻的影响,以致于我常常在梦中出现这个镜头。 虽然那个年代的八个样版戏,几部旧电影,伴随着我们渡过了童年和少年时代,但不论那里放电影我们都会去看的,现在想来不是为了去看了无数遍的放了无数遍的那几部电影,,而是要的那种气氛,那种露天电影带给我们无数暇想的气氛,那种在回家路上醉人的气氛。好象走在路上,能幻想中绿色的草原,能听出小鸟的歌唱,使人产生很多美丽的联想。能有着醉人的音乐。 读书 第一次接触到了小说,是我三年级的时候。那是哥哥从同学那儿借来的《高玉宝》。我一下子就深深沉迷了进去,不知读了有多少遍。高玉宝的我要读书以及半夜鸡叫精彩的故事打动了我,以至于后来我参加工作后,为了以示纪念,我自己也卖了一本,直到现在这本书还搁在我的书架上,我给我女儿推荐的第一部小就,就是《高玉宝》,她也很喜欢看。 从那以后,我就开始寻找能找到一切读物。 一到晚上农场就成了孩子们的天下,虽然只有四十多户人家,可家家的孩子都有不少,整个农场到处可以听到孩子们叽叽喳喳的吵闹声音,我和梅梅,兰兰都是同年级非常好的玩伴,每天晚上不在外玩到天黑是不回家的。 那些年,农场总有几下放了几个所谓的“坏分子”。其中一个姓李的叔叔在农场的养猪场里养猪。一天晚上,我对梅梅和兰兰说,我们去看看那个“坏分子”在做什么。我们三人跑到养场,悄悄爬到那位“坏分子”的窗口往里瞧,却正好看见他在昏暗的灯光下看着书。正好他也看见了我们,很和善的让我们进去玩,我们就是进去,我问:“叔叔你看的是什么书呀?”这时我当时感兴趣的事情了。那位李叔叔,将书交给我看,原来是当时流行的《解放军文艺》。我当时就问:“叔叔能让我看看吗?”他马上答应了。那位李叔叔那儿有当时的流行的各种杂志,我看完一本就马上去换,这种情况持续了好久,至到那位李叔叔回到矿上。 我家的另一个邻居,是郭奶奶家,她好象算是农场中年令最老的家属了。我们小孩子都称她郭奶奶,实际上年令也比我妈妈大不了几岁。但她看上去非常苍老,满脸的皱折,两个深陷的脸颊正好更加突出了她原本又厚又大的嘴,好似她的脸上就长那张嘴,但郭奶奶却非常慈祥,她在托儿所带孩子,郭奶奶不能生孩子,所以更是格外的喜欢小孩子。 郭奶奶的两个孩子都是要来的。老大玉莲比我大好多,已经在农场开始劳动了,后来没多久就招工了。老二玉强比我大个五六岁左右吧。会吹笛子,没事的时候就吹上一曲,我尤其对她吹的那首《草原之夜》告别喜欢,经常要求也吹,他总是能满足我的要求。 因为他们家孩子少,他们同令的孩子常上郭奶奶家聚会,或吹笛子,或讲故事。我特别爱去奶奶家窜门,有时吃饭端着饭碗就跑过去了。 有一天,玉强神秘的对我说:“玉儿,你想看书吗?”我说:“想看,是什么书?”他说“是黄色小说《钢铁是怎么炼成的》”“能看吗?”我疑惑的问。他接着说“其实一点都不黄!”“那就快拿来我看看”当时我也为在找不到书感觉乏味的慌。 后来玉强神神秘秘的交那本已经发黄的,破破烂烂,连皮都没有,还是竖排版面的书交给了我。并告诉我说给谁也不讲,他那儿还有《苦菜花》《林海雪原》《红岩》好几本“黄色书”,说以后都会偷借给我看。就这样偷偷读了好几本非常好的“黄色小说”。 从那时起我从书中认识保尔,认识了冬妮娅,认识成瑶、成钢、江姐等等许许多多的英雄人物。文革后我陆续将这些书加入我的收藏。只是遗憾,现在的孩子们已经静不下心来读这些大部头了。 那个时代出版的许多小说能看的也找来看。象《金光大道》、《前夕》、《征途》等。后来文革结束后,记得《前夕》还挨了批评。但我当时借到这本书时,利用了一个晚觉都没睡,就读完了。读书的痴迷程度,常让妈妈生气。妈妈常我别把眼睛读瞎了。但最后,眼睛因为常喜欢躺在床上看书还是近视了。 那些书籍给给我平淡的童年和少年生活中不知添了多少迷人的彩色记忆,我那时开始希望自已成为一能写书的人,可现在我走近中年了,小时候的梦想却没有实现,而从事与写书这毫无关系的工作,但我想小时候读的那些书却让我一直在受益,还将继续受益。 ※※※※※※ 芳香怡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