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与作家
文/陈吉汉

　　中国文坛也不乏这样的人，比如鲁迅和郭沫若，他们当年弃医从文，实现救国救民的远大理想，深受国人崇敬。当代作家中比较有名的池莉、余华、毕淑敏等，也是医生出身。

　　作为医生，他们有理性的思维和丰厚的医学知识；作为作家，他有感性的内心和细腻的文字表达能力。他们用医生的眼光，观察人和纷繁的人生。

　　文以载道，医以济世。医学与文学本来就是相通的。医学和文学都关注肉体、灵魂、苦难和死亡这些与人类同样古老的主题。文学的叙述性和精神性都来自于人的内心世界；医学的临床资料也同样来自于人的身心表里。真正意义上的医学是既关心躯体又关心灵魂的，身病需要医治，灵魂更需要安抚。真正意义上的文学，也是直指人心的，文学的终极关注就是人的灵魂，一部思想深邃、剖析人心的文学作品，会对人的灵魂产生潜移默化的影响。文学所涉猎的范畴几乎涵盖了宇宙间的所有，而医学研究的是人的自身环境、人与人、人与自然环境、人与社会之间，甚至与宇宙之间的关系及奥秘。医学之道在于救人，文学之道也在于救人，只是所用的方式不同。医生通过探究肉体得到理性的结论，从医学的角度看到人最肉体的东西；而作家则从精神上探究理论无法解决的问题，从文学的角度看到人最本质的东西。

　　医生的经历和文学创作之间也有内在的联系。行医使医生广泛接触社会，扩展对人生感受的广度和对生命感受的深度；同时，医生需要对病人的临床表现、病情发展、心理变化有敏锐的观察能力。一旦有了对文学兴趣和一定的文字表达能力，医生就比较容易过度为作家。

　　医院是一个特殊的地方，生与死的事件每天都发生。人在接近死亡的时候，人性的表现会很彻底，病人、病人家属、医生、护士在面对死亡时，感受也各不相同。一般人在一生中不会有几次接近死亡的机会，而医生则无数次面对各种各样的死亡场景。在这样的反复刺激和拷问之下，医生不可能没有自己的思考。再说，人在社会中沉浮，很容易忘记作为人最本质的东西，但不管怎样修饰，一旦进入医院，都要脱去伪装，把最本质的自己展现出来。人在医生面前是裸露的，医生清楚地看到真实的人，也就可以很自然地把对人的观察和思考融入到自己的文章中。医生作家的思维很细密、很客观，用这样的基调来做文章、写小说，就会从纷繁复杂的无序中解脱出来，冷静面对自己要写的对象，用手术刀般犀利的笔解剖病态的世界。

　　医生成为作家可能源于偶然，但医生容易成为作家却是必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