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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茶初摘,陈酒未酣的春夜,最惬意的,莫过于冲一盅清茶或煮一壶薄酒,于清窗明灯之下,翻阅乾坤流年之诗卷,或细品天地俪文之神韵。 手摩挲着那一壁壁堆彻整齐的书册,远古的记忆又悄悄的沁入丝丝的温暖。扉页上或稚气或狂放草就的日期,铭记着人和每一书册初结的良辰吉时。扎进它波涛起伏、曲折幽隐的香怀,就像干渴的小鹿觅到了源泉,无论是狂草文法还是端庄句点,皆是湍急而拍岸的江流,激浪足以以令红尘仆仆身心疲惫的我们洗心濯面、脱胎换骨。 嘬着热茶或醇酒,让眼睛追逐着如雨打新荷般跳跃灵巧的仓颉,思绪就有如江水涛涛般从《水经注》涌出,跋涉于《声韵学》的平仄阴阳后,去倾听《诗经》的关雎之声。路经《牡丹亭》歇息于杜丽娘的盛情邀请后,再叩醒《石头记》中的金钗梦,终以汩汩的细迂漫流停聚在《人间词话》的脚边。 彼时,雨后初晴,小荷乍静,一切心灵的骚动渐归于宁静,唯有思想在孑行,默索。 在昼与夜交接的迷惘求知中,让一切追逐声色、滔滔雄辩噤声在卷宗扉前吧。我们单须借助前人留下的只言片语,就能感触到生命中最精淬的灵魂对话,并与山川河流日月星辰同脉跳动。 即便书页外的生命是如此喧哗繁华又如何?终逃脱不了人生寂寥陌路的本质; 纵使书页内的生命是这般寂静沉默噤若秋蝉又何惧?依然独有一层厚重亲近与我们生命遥遥相应。 谁敢说活在书页中不比活在觥筹交错来得更真实而清醒?试想想,那些曾被我们极尽心力去抚触和走过的青春与繁华,尔今不也只剩下模糊的幻影?而这些陪我们注解了一个又一个痛苦和倦楚的文字,却依然在不同的年代铸就一脉的生命之歌。在日居月诸的渺渺时空中,那些纯净又古典的浪漫,依附着陈旧却沁香的纸张,每每翻腾在我们心上成微温的波澜,暖暖相传,由远古到现在。 当光阴流成桃花水,在凄伤中带着一丝艳美时,那山般高如土般厚的书堆, 就是葬花的香冢艳丘,骚客墨士的操守理念借助这方栖地而源远流长…… ※※※※※※ 眉间放一字宽,看一段人世风光,谁不是把悲喜在尝。想一番人世变换,输蠃又何妨。风潇潇人渺渺,快意刀山中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