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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已记不得从何时起,在黄河路上一个公交车的站牌下,出现了一对夫妻。看得出,他们都是盲人。
那男人,身材瘦削,衣衫破旧,手持一把板胡。右小腿上绑了一个不知是什么名字的“乐器”,随着曲子的节拍,点动着脚尖,发是有节奏的“邦、邦”声,为他的胡琴做着伴奏。那妇人,矮矮的身材,破旧的穿着,右手持一副唱曲儿的打板,有尺把长。在他们的面前放着一个破旧得掉了漆的饼干筒,用来盛放路人施舍的小钱。 每次路过那个站牌,我就看到夫妻眨着无神的眼睛忘情地拉着,琴技不是那么精湛,曲儿唱的也不是那么动听。只有当男人拉民间小调的时候。那女人才会手打曲板儿扯着嘶哑的嗓子唱。他们或拉或唱是那样地投入。灰黄的脸随着乐曲的意境或喜或悲的样子让人感动。他们的忘情和等车人的焦急和无奈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每天我两次从此处往返所听到的曲子总是不同,他拉的曲不是什么经典大作,甚至谈不上格调的高低。有时会是流行歌曲;有时会是文革时期的革命歌曲;有时还会是一些不知名的民间小调。可是,每当我拖着疲惫的身体下班,听到这深情款款的胡琴声,心情也会随之好起来。由于上班时怕迟到,下班后要忙着做家务,让我没有闲暇,没有心情去欣赏一个乞讨者的琴声。但是,每当路过此地,我总会为他们的艰辛从心底发出一声叹息,又会对他们那不大专业的琴声产生莫明的感动。这种感动也只是那么一霎那就被纷至沓来的杂事所湮没。 那天,由于下雨,就来到这个站牌下等乘公交车。他们一点也不在乎那拥挤的等车人,坐在那里忘情地拉着一曲豫地小调,那妇人很投入地唱着。我走上前,从包里掏出一枚硬币丢在那个破旧的饼干筒里,那妇人可能是听到“当”的一声,一边唱一边点点头以表谢意。 一曲终了,一位打扮时髦的让人汗颜的小姐送给他们一个夹肉的饼子。只见那妇人接过后连声说谢。然后把饼子送到那男人的身边说:“喂!一位好心的大妹子给了一个饼子,你闻闻,可香了!快吃吧。” 那男人推开女人的手说:“你吃吧,我还不饿哩。” “咱们是一块吃的上顿饭,咋会不饿?”妇人笑笑说。 男人也笑了笑:“你饿了就吃吧。” 妇人说“你先吃,你还没吃过这样好的饼呢。” 男人又推开那妇人的手说:“你吃过?唱曲儿很费劲,你先吃。” 妇人又递过去:“你先........” 不等那妇人说完,,男人愠怒了,大声吼道:“你咋恁多事,让你先吃你就吃!” 只见那妇人收回饼子,慢慢地送到嘴边,很迟缓地咬了一口,不知那妇人是难过还是感动。 等车的人们漠然地望着这一幕。 车缓缓驶来,又缓缓驶出站台。行进在华灯初放的街道上。我想着那对盲人夫妻,他们的身体是不健全的,生活又处于如此的劣势尚能如此地想着对方,想让对方尽可能地享受到食物的甘美。他们没有能力用鲜花装点他们的生活;不会用甜言蜜语的表达自己的情感。而那种怒、那种让的里边包含了多少关爱、多少体贴,让人感觉是那样地心暖、那样地实在。 至于对我们这些不愁温饱的夫妻之间的相处我不想说什么。由于我们有一双明亮的眼睛用来观察、欣赏世上的一切,又面对着这样或那样的诱惑。因此就有着多种多样的生活方式和不同方式的爱意表达。但是,如盲人夫妻的这种最原始的爱意表达是最真实的,也是最让人感动的。我们是不是在浪漫的同时也多一份原始? 多一份谦让就多一份幸福,多一份关心就多一份温情。愿天下夫妻幸福美满! ※※※※※※ 小月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