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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入中年行列以来,很少有什么事情能令我感动,包括远在天边的伊拉克战争以及近在眼前的抗击非典战役。有时自己感觉不是心如止水,干脆是心泉枯竭了,本来就是男人,眼泪则更是久违多年了。哪怕是在网上,也谈不到情调,以至一位聊友推测我的年龄应在花甲左右,而我也懒于分说。不料,刚刚发生的一件事情却着实让我感慨。 99级毕业生要离校了,按照惯例,他们安排了与老师聚餐告别活动。我从不参加此类活动也是惯例了,但今年因为自己是班主任,还是准备参加的。但学生似乎并不放心,早早就有两个到了系里,我明白,他们是怕我像往年一样的逃脱,但我也生怕这些易于冲动的年轻人会借机灌我个一塌糊涂,内心颇有些踌躇。 告别晚宴开始了,书记、主任祝酒,学生代表发言是必然程序。由于老师们是分散在各桌的,于是,学生们开始轮流敬酒,气氛相当热烈,啤酒以箱为单位地消耗着,酒量甚豪的主任竟第一个败下阵去,而后,其他老师也陆续退场了。原来,这也是惯例,每年都是老师们先撤,学生们则要狂欢到午夜,这还是书记临去时提醒我的。当书记提示我可以离开的时候,我才发现,还安座酒桌的老师已经只有我一个了,于是,也起身告退。然而,此时围在我身边的学生和在其他桌就坐的学生纷纷围拢过来,坚决地挽留我。看到认识的、不认识的学生(其他班的)纷纷举杯过来,我真的有些心慌,然而,出乎意料的是,每个人的敬酒方式都是一样的:“老师,我干,您随意!”竟像有约在先一样,最后,一位学生干脆给我把啤酒换成了茶水。而且,本班的学生开始争抢我两边的两个座位,每个人都在对我讲话,我竟无法听清他们说的内容,也不能从容回复他们的提问了。但我终于明白了,他们每个人都想和我最后说点什么,也想听我再对他说上一句话。还是平时最有号召力的体委发话了:按学号轮流坐到老师身边,为了不让老师回家太晚,每位同学和老师谈话不得超过5分钟,他本人负责给我家打电话解释我晚归的原因。让人惊奇的是一下子秩序井然了,连平时最为散漫、不好管理的学生也非常自觉,连其他班的喧哗声也安静了下来。5分钟的时间确实不长,但很多同学都回忆了一些点点滴滴的往事,尤其是我对他们的批评和曾经为他们做过的哪怕是微不足道的小事,当一位同学回忆起二年级时因为贫困寒假没有回家,我在春节当天到宿舍看望他们的时候,许多来自贫困地区的同学唏嘘不已。而我则很客观的指出了每位同学的优点和不足,并应同学们的要求给许多同学以一句话忠告。最后,到了分手的时候,很多同学要送我离校,我只点了刚刚闹过矛盾的两个同学的名字,和其他同学一一握手,互道珍重。路上,两名同学主动地拉了手,表示他们今后是好同学,让老师放心,其中一位同学还很伤感地流下了眼泪,我竟然也感到鼻子发酸。 终于回到了家中,已经是午夜时分,妻儿均在酣睡。我的心情却久久不得平静,一张张鲜活的面孔在脑海中闪过,一段段平凡的小事又重新被唤醒,一句句临别的交谈再次在耳畔回响。此时,我忽然对自己以往对教学任务繁重,仪器设备贫乏造成教学难度加大和收入菲薄一付穷酸相诸如此类的抱怨感到内疚,同时第一次对自己的工作岗位产生了自豪感和神圣感。是的,这个世界上值得珍惜的东西可能很多,但最为珍贵的还是人与人之间的纯洁的感情,它的存在也许是人生意义的根本所在,在这溽暑逼人的夏夜,它是一屡凉爽的风,抚过我疲惫许久了的心灵。 ※※※※※※ 雅兴忽来,诗能下酒 豪情一去,剑可赠人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