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沟那所小学,因几株樱桃而得名,所以叫“樱桃小学”。也正是这几株樱桃树才演义出一场“樱桃风波”来。
故事是这样的。
樱桃小学,那几株樱桃树,每当樱桃熟了的时候,四里八乡的村民就会翻过学校的围墙去采摘,一夜之间,几株樱桃树上的所有樱桃一掠而光。这种事似乎成了惯例,谁也没说个“不”字。一年又一年,年年如此,校长从中年人熬了退休年龄,这个惯例还从未打破过呢?
这年,校长要退休了,来了位年轻的女校长接班。新官上任总得烧上三把火呀!新校长思前想后,选中了保卫樱桃树的课题来,其理由充足的让众人无话可说,樱桃被偷,那是纵容道德败坏的大事,一所堂堂正正的学校,一个教书育人的地方,怎能眼睁睁地看着大量的人进行盗窃活动而不制止?怎么能公然默许他人犯罪?〔新校长把偷樱桃叫做犯罪〕这不等于是在给学生一种暗示:偷东西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事,甚至是被允许的吗?
校长的话很有道理,于是加高学校的围墙,将荆棘遍插墙头,做了一件防微杜渐的大工程,工程完毕之时,正是樱桃开花季节。大家的心算是踏实了许多,今年准能吃上樱桃!
今年的樱桃不负众望,花开的多,做的果也不少。学生们每天到学校,第一件事就是跑到树下去看。樱桃在众人的呵护下,渐渐由绿豆大小长成了花生一般;远处一望,一串串红樱桃挂在树上,让人兴奋;而新校长呢,自然从更高的层面上看到了未来,看到了第一把火烧的恰如其分。围墙挡住了败坏道德行为,也为良好的校风提供了保障。
那知道,在一个明月风情的夜晚,一群附近的村民借着月光,你蹲我踮,相帮爬上学校的围墙,他们来偷樱桃的。三米高的围墙没有档住这帮勇士,可墙上的荆棘却不好对付,有个人不小心被扎了一下,一甩手失去重心,咚的一声从墙上摔了下来,众人一片哗然,赶忙抬着受伤者离去,樱桃算是没偷成。
樱桃就要熟了,学校上下一时洋溢着喜庆气氛,这是有校史以来第一次收获本应属于他们的樱桃,教师们高兴的指手画脚,同学们忙的跑东跑西,这是一件多么具有划时代意义的大事呀!
就在这时,一大群村民包围了学校,他们抬着受伤者,来找学校理论。
新校长听说,那些翻墙偷樱桃的人来了,心里冷笑道:还好意思来呢,她沉着镇定走了出来。正义掌握在她手里,她为什么不沉着呢?
几十个村民把新校长,围了个风眼不透,其中有个代表模样的人如此这般的说了起来,昨天晚上,某村民在翻越贵校的围墙时,摔伤了右腿,经医院检查诊断,已造成右腿多根骨头粉碎性骨折。医院说至少需要一万元才能住院治疗,故要求学校承担他的医疗费,理由是:他是被学校的围墙摔伤的。听到这里,新校长心里好一阵冷笑,理论满到新鲜,围墙又不是通道,翻墙要付出代价的!
那些村民到很坦诚,围墙当然不是通道了,我们只是越过围墙去摘樱桃吗?本来翻墙是件不检点的行为,可到了这帮村民的口里,这翻墙如同在自家这屋到那屋那么随意。校长不解,想用“偷窃”的帽子吓唬他们一下,谁知,村民们以犯罪、违法公安局为何不抓为由,弄得校长本来清醒的意识越发胡涂起来,原来道理还可以这样讲?她因为诧异,嘴上的战斗力也就失去了几分,憋了半晌说不出话来,村民们看到这里,闹得更起劲了。
正在这时,老校长赶来了,凭着自己的威望大声呵斥村民,都给我回去!这声呵斥,村民们无奈的给予接受,因为老校长必定教过他们,这点面子总的给吧。那位代表当即表示,我们听您老的先回去,但是,如果学校不出医疗费,我们还会再来的。
紧急校务会把新校长的气愤推到了高潮:“天下哪有这种道理,偷贼摔伤,反而与被偷者要医药费?”众教师包括老校长在内,虽也气愤,但是多年来和这帮村民打交道,练就了一副忍耐功夫。这样僵持下去,对谁都没利,理论是理论现实还是现实,校内的很多学生大都是村民的子弟。众人七嘴八舌,最后,都同意老校长的建议,医药费我们不出,抬几筐樱桃给村民算了。
新校长听到这里,简直莫名其妙起来:“这不是纵容偷盗行为吗?如果我们总是妥协,就永远改变不了现状,任何改变总要有个开始,我看从现在开始吧,我们和非正义较量一番。”
老校长叹息道:“你说的对,现在如果是假期,我就支持你,可现在正是学习紧张的时候,六年级的学生娃马上就要考中学了,你和他们干,就会影响学校的升学率,这可是大事呀!”
新校长可不服气,她认为,这件事比升学率更重要,这是正义和非正义的较量。
争论没有结果,还是让事实说话吧。
次日,村民们又抬着受伤的人围住了学校,他们无理取闹的要求弄得新校长也动摇了与非正义较量的决心。她尽量克制自己,尽可能和蔼的对待村民,并以个人500元资助受伤者。这也算是出于人道吗。
满以为这样,会感动那些村民的心,谁知,这些村民得寸进尺,看新校长口吻有些松动,于是,村民们变本加厉起来:“500元,够干什么?医院要一万,至少要三千才能住进去。
新校长耐着性子告诫村民们,“请回吧!如果你们再这样闹下去,我只好采取别的措施了”那些村民可不怕你来硬的,什么措施,反正也不够逮捕的资格,就这样吵吵嚷嚷着弄的学校好不热闹。
到了中午,那群村民还不退去,新校长有些沉不住气了,她决定在做一次让步:按老校长说的,送些摘下的樱桃给那些嚷嚷的村民们。村民们见到如此鲜红的樱桃,很是喜悦,马上抬回家去了。喧闹变成了宁静。
没有想到第三天早上,这些人又来了。
新校长想到了他们会来这手,于是在他们光临之前,早已到了镇上的派出所,要与非正义斗争,只有借助法律了。
派出所的所长是该校一位学生的家长,他热情的接待了新校长。但在听了新校长的讲述事件经过后,抿嘴乐了起来,不断的说“这群蛮牛,该死的家伙!”
讲完了事件经过,新校长诚恳的请求所长大人帮助学校维持一下秩序,对那些无理取闹者给予应有的制裁。
所长沉吟了一会说:“医药费学校不出,这个我同意,那么一大笔钱,学校拿不出来,但人已经受伤了,那个家伙家里的确很困难,最好的办法是让大家凑些钱赶快把他送到医院,免得不及时治疗丧失了劳动力,那以后更惨了。
新校长像是听不懂所长的这些话,困难、凑钱这些和我们没有一点关系呀!她很茫然,愣愣的看着所长,“他们没道理呀?”
“唉,我说校长同志,你刚到这里来不了解这儿的情况,只要能把事件平息了也就行了。”
“平息,怎么个平息法?”新校长不解的发问。
所长说:“这些家伙我了解,其实是很豪爽很听话的,只要你人对了头,叫他们干什么他们都帮你干。很讲义气的。那年我们追缉一个逃犯,全靠他们帮忙……这样,我出个主意,行不行反正供你参考”
新校长连忙说:“请讲,什么主意?只要能尽快解决这件事我什么都同意。”
所长说:“你回去摆三桌酒席,我出面把他们请来,咱们老师和村民们一起喝酒摆摆龙门阵,我保证酒过三巡他们就会不再闹事了”
听了所长的一席话,新校长恨无奈的点点头表示同意。现实当中,对付那些没有理智的人,你的一套正人君子的理论,无疑在作茧自缚。中国人的亲情、朋友、同事关系比法大,拿道理约束不了他们的,还是老校长通达事理,现实中的痼疾,还是用最现实的办法解决。想到这些,新校长明白了入乡随俗的道理。
接下来的故事,完全按所长的意思发展下去的。新校长如今也成了老校长,樱桃树还在,每年到了成熟的季节,围墙挡不住渴望樱桃的村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