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的秋

高建雨

中秋节前夕，我回到阔别四个多月的故乡，冀中平原上一个相对偏远的小乡村。有阔别的感觉，是因为多年来对家乡一草一木、乡音亲情的满怀思念。很多表达深厚思乡情感的歌曲，像《回家》、《故乡行》、《望月思乡》、《我热恋的故乡》等，其实我都能深入感受其中的内涵，引发共鸣。每次真切地回到故乡，也都充满感慨。在城市奋斗不易，但是必须的，充实的。回到故乡，是放松、是休整，是亲情的凝聚和对成长足迹的回味。

街道上聚满了人，正在卖梨。有拆梨袋的，有包梨、装箱的，有搬箱的，有装车的，井然有序，也是手工作业组织严密的"生产线"。从事这种劳动的主要是闲散劳力，大家有说有笑，却又紧张有序，既充实快乐，又能获得收入。后来听母亲说，一天的收入在20多元。这也是农民就近短期务工的一种途径。

更多的人在地里忙碌，从树上卸梨。我的父母姐姐姐夫也在那里，我赶过去和他们一起劳动。

梨树上堪称硕果累累，长势喜人。旁边三叔和三婶也在卸梨，我们就边卸梨边聊天。知道大堂弟东伟读研究生今年毕业，刚刚到位于西子湖畔的杭州设计院工作，小堂弟还在重庆上大学。他们都聪明、用功。春华秋实，他们的努力在金秋结出了硕果。

说笑间、感情交流之间，就卸了满满一车梨。明天上午装箱，可能会运到遥远的南方城市吧，在那里，这堪称外地特产，会很受欢迎。我记得十几年前价格就到了2元一个。现在估计价格更高，因为收购价格就不错。我尝了一个，口感比原来强多了，属于改良后的品种。而前不久已经大量销售的"皇冠"品种，果形和口感更好。

每天早晨，姐姐一家会去摘葡萄卖，今年长势也不错。稍有闲暇，全家人就去摘棉花，一次次分别把成熟的棉花摘下来，在院子里晾晒，使棉绒舒绽松软。现在的秋收不比当年紧张忙碌了，但也闲不住，战线也长，伴着收获的喜悦。

我带回家的熏肉、烧鸡、熏肘、糕点等美食令全家兴奋，改善了生活，更是一番心意。我操刀主厨刷锅洗碗，也令父母暂时解脱家务劳动。一家人有说不完的话，天南海北，人情世故，社会见闻，知识信息，五花八门，信马由缰。即使短暂的不说话的时候，只要相互看着，心里也暖融融的，脸上洋溢着愉快。他们身体都非常好。同样的，春华秋实，他们多年的辛劳，收获着今天我们兄弟姐妹蒸蒸日上、开心顺畅工作与生活的舒心回报。

外甥也从大学赶回来，办理一项手续，在市政府有关部门自己全程办理的，我一直担心他的外场能力怎么样，回来一听，真的，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比我当初扎实、能干多了。哈哈。虽然晚辈的成长进步把我们一天天"催"老了，但我格外欣慰。

现在很多畜禽的养殖不景气，但养羊一直效益很好，即使散养。因为不用饲料，降低了成本，因为烤羊肉串、小肥羊在我们那一带还是很流行的。所以我家养羊，是选对了路，尽管数量不多，收入还算稳定。

庭院中的两株柿子树枝繁叶茂、同样果实满枝头，大大的，很饱满，果形很好看。一家人议论起吃柿子多了容易长结石，但如果到柿子成熟的季节，面对那一个个金黄的饱满的大柿子，相信大家都会垂涎欲滴、难以控制胃口的。哈哈。

院子中的丝瓜大丰收，是那种我非常喜欢的有棱的，小时候无论炒着吃还是做面糊糊放进去当调味，都非常可口，如今又能大饱口福而且纯天然无污染，真是幸福。院墙后边的新型长条梅豆也结了一簇簇，同样是新鲜的无污染的美食蔬菜。西边院子里的韭菜，还有姐姐家给的外观简直就是西瓜的圆圆的带花纹的新品种冬瓜，二叔家给的熟透的甜甜的北瓜，姨家给的石榴，故乡的秋，真是瓜果丰富的时节，真是亲情汇聚的时节！

干爽清新的空气，也带给人美好的心情。

邻居奶奶的外甥来看望她，带了满满一箱子月饼等美食，但她家铁将军把门，她的外甥于是非常信任地放在我家，中午我送了过去，奶奶非常高兴，农村至今传承的纯朴的、浓浓的亲情、乡情气息，令我感慨。

一位亲戚来走动，是很能干的，生意做得很好，也有技术，对外界信息了解和判断也非常到位。农村同样有人才。

翻出小学、初中、高中的课本，以及哥哥的课外书，还有古旧的《骆驼祥子》等名著，重温，成长的足迹、往日的场景历历眼前。同样啊，春华秋实，当初我们弟兄凭着一路走来一鼓作气的辛勤的刻苦的学习，收获了今天的美好工作生活。

铺天盖地、绵绵不绝的中秋彼此祝福的短信，使一份份温情和欢乐长时间滋润着我的心田。现代的通讯传输手段，沟通城乡，缩短了时空间隔。

遇到多位乡亲、同学、亲戚，久不相见，异常亲近。非常令人欣慰的是他们都事业顺畅，生活美满，身体也健康。

本村和邻村的大喇叭广播此起彼伏，有寻人启事，有取信、取汇款单的通知，更多的是经济信息：谁谁杀猪了，有买肉的到他那里去买；谁谁放梨箱子、葡萄箱子，有领箱子的快去领；谁谁前两天收梨的款子到了，赶快到他那里支钱去；谁谁贩来了一车大西瓜，谁谁那里有大米、江米，买也行换也行，谁谁招工呢，待遇怎样，等等。五花八门。市场经济的信息和理念，也已经深深植入我的故乡这个小乡村。

也有很多失落。故乡的信息太闭塞了，故乡的社会生活节奏太缓慢了，人口大量外流，空心村现象越来越显著，用气用水购物收看电视上网相当不方便。人们的购买力还非常低，这种沉闷氛围，不要说像我这样久居城市的中年人难以长时间承受，就是久居村里的中老年人，我相信也会感到出奇的寂寞冷清。尤其在容易引发凄清情怀的秋季，这种感受更鲜明。但是城市化的时代大潮，不可逆转。

不管怎么说，故乡的秋，故乡的爱，对故乡的爱，故乡的情，对故乡的情，故乡的乡音，故乡的亲人，我在故乡的足迹，以及时下这故乡的秋的一点一滴，都令我流连，令我珍惜，令我铭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