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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发,在我的老家俗称剃头。一把手工推剪、一把剃刀、一块白围布、一只刷子,外加一条磨剃刀的布,装进一只小箱子提着,就可穿村走巷上门为庄稼汉们推去那满头的发丝,剃去那拉碴着的胡须。这样的剃头匠,在七十年代前的农村,都能见到。但更多的是在家坐堂的简易理发师傅,利用自家房子,也就如那一小箱子的家什,再置办一具坐椅(过去一般都是木制的)和一面镜子,就会有人上门来了。一般村落相对集中的某个村庄里,就会有一个这样的理发师傅。 我在16岁去县城上中学前,头上的发丝就是靠同村的舜文师傅修理的,记得那时候每次收费是几分钱。自从上中学离家以后,就很少再去找他了,因为习惯了县城里那大大的有许多师傅一起干的,属于集体的理发店,觉得他们使用的毛巾干净、有自已流着的水注入头上洗头清爽…… 八十年代后,个体的理发店逐渐地开了起来,集体的理发店慢慢地被拆散或关门了。再后来,专门的理发店极少再有了,美容美发店如雨后的春笋一般涌现在大街小巷里。我刚调来这里时,曾经有一段时间找不到我心里的那种理发店,头上往往拖着好长的头发没处理。尽管装潢精美的美容美发充斥大街小巷,但我仍然习惯了那集体式的理发,感觉怎么也走不进美容美发店,让那些年轻美貌的姑娘们伺候。一是觉得理一次头发要花几十元,纯属浪费不值得;二是一直来处于家庭经济紧张,能省则省;三是如果让一个姑娘家摸着自己的头在摆弄,心里感觉别扭。所以,我硬是骑着自行车满街巷地找,找那些花几元钱就能为我剪去不能再长了的头发。 去年秋天,我因事回到老家。在我大姐家的老院落右厢房里,意外地看到大姐夫的堂弟周云山,正在为一个邻村找上门来的农民剃头,我赶快拍下这个现在难得能遇上的场景。 云山也认识我,我过去在家时也曾见过,只是我却叫不出他的名了。他说现在年纪大了,身体也不怎么好,一直来是孤身一人生活。干不了重的农活了,就靠这老行档的手艺,聊以生活贴补。 我担心地自言自语,现在还会有多少人喜欢这样的老行头啊!他说,还是有的,你看这不是找上门来了吗?他是陈村人,都是来找我剃的头。我想,这可能是一种习惯吧,要改变也不容易。云山说,农村人没啥收入的人还是很多,就图他这老行档收费低。我问他剃一个头收多少?他说只收一元。 我在城里找最便宜的师傅理发,而且只是剪掉头发,再把头发淋淋湿,别的一概没有,也要七元。而云山是按照老行档的规矩,从头到尾一步不拉下,剪发、洗头、刮胡须、修脸面,有的还要剪一下鼻毛,挖一下耳屎,却只收一元。他得剃五个头,才能在城里吃上一碗最普通的“光面”。 剃头,这一个老行档,看来也只能在这些老人的手里维持一段时间了。这只是这批老人的手艺,是他们赖以维持最简单生活的手段。再过数年或十数年,这一老行档可能就再也难以寻觅了。 ※※※※※※ 欢迎光临 蜂鸣原创·文学+摄影创作平台:http://www.fming.net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