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时的游戏

文：白马非马

突然有想写一点儿时游戏的想法，一看日子，原来又到六一了，还以为怀旧纯粹出于衰老呢。

再生来老成的人也会有一个童年，当然，童年与童年的出入很大。若是生来就不幸福倒也罢了，怕的是突然形成太大的落差，就如同5.12汶川大地震的那些孤儿，本来也是父母身边的宝贝，却一下子再也没有了亲人的关爱，尽管政府和社会都会尽力，但心灵的创痛却不是短时间可以抚平的，甚至会影响一生。

我的童年，相对来说却绝对是幸福的。

我的生日即便在网络虚拟世界中也从来不是一个秘密，那时，所谓三年自然灾害刚刚过去，而我记事的时候，则刚好是文化大革命运动如火如荼的季节。所以，我们从来就没有奢望过有什么漂亮的玩具，但是，儿童生来就是要做游戏的，我们的游戏也就依然非常丰富。因为丰富，全部写下来也就变得非常困难，只好挑印象较深刻的记录在这里，也许，等我儿子中考过后，也可以让他看看，看看我的童年，让他来比较一下，到底是我的童年幸福呢，还是他的。

一、打尜

这可能是北方农村很多地方儿童都曾经热衷的一种游戏。所谓"尜"，应该是一个会意文字，也就是说，它就是取一截木头，长度在十厘米左右，用我们农村谁家都有的镰刀，把它削成两端很尖的形状。用来打那尜的，也通常用镰刀修理出来，是一截长度在四十厘米上下、直径在三厘米左右的木棒，我们那个时候是把它称为"尜棒"的一段木棒。

游戏有简单，也有复杂。简单的，在地上划一个"口"字，打尜的人站在旁边，把那尜仔细摆放好，通常要一端翘起，然后用尜棒猛击翘起的一端，现在想来，是应用了杠杆原理的，那尜便飞了起来，那打尜人拿着尜棒追过去，当尜从空中下落的到一定高度的时候，挥舞尜棒继续向尜身击去，以便把尜打到最远。技术高的人，这时要把尜以抛物线方向击出，继续追击过去，显然再次连击后，尜会飞得更远。如果是两个人游戏，另一个人则也早早地跑到尜可能飞来的方向，用手或帽子接那高速飞来的尜，接到了，就算完成了防守任务，可以转变为攻击方，也就是去打尜让对方接。接不到，捡起那尜，原地（不允许助跑）把尜朝开始划定的"口"字方向扔去，落到"口"中也算完成任务，落不到"口"中通常就比较沮丧地继续扮演捡尜的防守方。若是多人游戏，则也要把人员分成两组，打尜方一个接一个地打，捡尜方呢，也是一个接一个想办法接住空中落下的尜，接不到，就只好一个接一个接力方式捡起尜朝那"口"字方向扔，好在农村场地不受限制，我们那时候为玩打尜，可能跑动的范围就达到数百米。如果一天下来活动量太大，第二天，总会发现谁家又在院子里晒上了褥子，那几乎可以肯定，是因为太累，夜间没有顾得上起床找尿盆了。事后在交流的时候，往往大家做的都是相同的梦：憋啊，憋啊，到处找厕所，终于找到了，毫不客气掏家伙放水，放着放着，就意识到是梦了，可惜往往已经晚了，干脆放个彻底继续睡觉。

复杂的打尜游戏，其实主要复杂在出发点上。那里不是一个简单的"口"字，而是在中间一个口字旁，用尜棒继续向四周划上一些格子，有梯形的，也有矩形的，可惜我不擅长电脑作图，只能用文字说明了。每个格子中间还要用尜棒标上数字，往往可以从一标注到九，数字小的占的格子大，数字大的则占的格子小。开始游戏的时候，打尜人并不能拼力气，而是要拼智慧。从出发点开始，设法用最巧的力气把尜打到尽可能打的数字所在的格子，这期间，防守方是不允许接尜的。因为游戏实际还没有开始，这个过程相当于抽签。击打后，尜落到的格子所对应的数字，就是后面攻击方允许连续攻击的次数。当然，每次攻击的时候，防守方也是允许用手或用帽子去接尜的，但要注意躲开攻击方的尜棒，因为攻击方也允许在尜落地之前继续击打，仍然算是一次攻击。落地后，防守方是不能捡尜回扔的，直到攻击方完成那数字规定的击打次数，攻击才算结束。防守方最终也是要把那尜抛回到起点的"口"字中才算完成任务，多人游戏的时候，防守方可以回抛那尜的次数和攻击方击打的次数一样，但回抛的时候，自己队友必须用手或帽子接住，落地就转为由攻击方原地增加一次攻击。

其实，这个游戏还是有一定冒险性的，所以，通常只有我们一帮秃小子在玩，而且乐此不疲，女孩子只有胆子相当大的人，才敢凑近看，有提出要参与的，也会被我们轰走。

有一次，我在接一个年龄大我三岁的伙伴打出来的尜，因为没有考虑到他击打出来的力道会那么足，没有抓牢，那尜脱手后，尜尖重重地扎到我右眉毛上然后掉落地下，当场鲜血直流，大家也被迫中止游戏。母亲当时虽然很害怕，因为眉毛离眼睛太近了，那次实际有被打瞎的危险，庆幸之余，还曾经担心我会因此破相。好了伤疤忘了疼，我则并没有在意什么，继续玩我心爱的打尜游戏。谁知多年以后，我到青岛，闲得无聊找一位先生（还是个女先生）相面，居然被那女先生发现，我的右眉毛曾经受过伤，那先生讲，如果不是这个地方破了相，我本来应该前途无量的。让她说过后，我才开始又郁闷起来，原来，我前途不亮还是那个时候造成的，一个小游戏，导致千古恨啊。恨归恨，现在回忆起来，我还有与伙伴们再战三百合的激情，当然，只有期待梦中了。（未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