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屈指算来,母亲走了已经四年多了。 记得那年母亲生病,病得很重。我在她的病床前哭泣,她拉着我的手,叮嘱道:"妈妈要走了,不要哭,也不要想,妈妈老了,也该走了。不能陪你了,你在家最小,我最不放心的就是你......"说这话的时候,是那年清明节的前二十天。直到大哥叫人来给母亲穿"老衣",我才意识到母亲真的走了。但当殡仪馆的车子把母亲的遗体运走的时候,我仍然不愿相信这是真的,我一直认为母亲是睡着了,她太累了! 在家里兄弟姐妹七个中,我始终觉得自己是幸运的。我出生在上世纪七十年代,是父母的老来女,自然受到更多的呵护。在那个物质匮乏的年代,母亲总是想尽办法改善家中的生活条件,记得还是生产队记工分的年代,母亲白天上工,业余时间除养各种家禽,还跑到邻镇买来种兔养,每天天刚放亮母亲就起床去割草喂兔子,兔子的繁殖力很强,以前家里的地面是土的,于是兔子在地面打洞,经常是这里冒出一窝,那里也冒出一窝,有时在床底下还冒出来一窝,以至于人家问我家养了多少兔子,真的没法说清。 转眼到了我上学的年龄,那时重男轻女思想严重,女孩子读书简直是天方夜谭。可能是受当教师的父亲的影响,母亲对我格外施恩,我成了全村唯一的一个女学生。在我上学的时候家中也是最困难的,几个姐姐相继出嫁了,又分了责任田,父亲在学校教书,家中的一切事务全部压在母亲一个人的肩上。两个哥哥也都在上学,姐姐们也都困难,帮不上我们。于是母亲在冬闲的时候,从外地买来一头小牛精心伺候着。小牛长的很快,第二年的秋天长大了,能下地干活的时候,家里来了一些陌生人把牛牵走了,临别的时候母亲总是依依不舍,难过好几天。卖牛的钱成了我和哥哥的学费。到了冬闲的时候母亲又去牛市牵回一头小牛...... 哥哥们上了大学,我也上了卫校。但母亲还没从艰苦的劳动中解脱出来。家里的地虽然少了,但她仍然舍不得闲着,开荒成了她的主要工作。她要种一些棉花积攒起来,以备我们兄妹办"大事"所用。我和哥哥们结婚的时候,都收到母亲的两床棉絮。哥哥们有了孩子,带孙子的责任便落到她的肩上,大哥的孩子带大了,带二哥的孩子,最后还帮我带孩子。我还没生产的时候母亲就过来陪我,那时她已是一位七十岁的老人了,可她不顾自己年高体弱,总是想方设法地给我弄好吃的。听说吃黑鱼有助于刀口愈合,她总是不声不响地给我买。有一次附近的市场黑鱼卖完了,她跑了好几个菜市场,才买到了几条黑鱼。在母亲的精心伺候下,我的"月子"做得很顺利,小家伙也长得很健康。有母亲帮我带孩子,我省去了后顾之忧,工作上一心一意,多次受到领导和同事的好评。 母亲离开我们已经四年多了,她的身影却始终浮现在我的眼前。夕阳下、小河边、马路旁,母亲总领着我的孩子在散步;我下班回来,疲惫不堪,母亲把热腾腾的饭菜端了上来;夏日的午后,当我上下眼皮打架的时候,母亲哄着我不肯睡觉的宝宝默默离开,好让我能休息一会......母亲的一生就这样劳累奔波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