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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夜,我们没有犯错 文/老人家 十几年前,我那时还住在日本。有一次,妻子因事回国,把我一个人撇在了异国他乡。 一个人的日子颇感寂寞。不会做饭,每天只能吃盒饭,有时连盒饭也懒得下楼去买,一包方便面凑合了事。晚上要等到电视里的午夜剧场播完,那位满头白发的主持人老先生连说三句“撒吆那啦”才肯关灯睡觉。宽大的榻榻米任我在上边滚来滚去,不用担心会跌落床下。我这人睡觉有个坏毛病,就是喜欢滚来滚去,在学校读书时曾多次滚落床下,被同寝室的人当作笑柄。 有一天,接到我一个学生打来的电话,说要来看我。我正寂寞无聊,当然欢迎她来。那天我特意跑到车站把她接了回来。这是一个端庄秀气的女生,阔别多年让我感到她成熟了许多。虽然是我的学生,实际上也比我小不了几岁。那天晚上,我们去超市买了很多菜,回来她做给我吃。我们边吃边谈,各诉离别后的经历,因为高兴,都喝了很多酒。吃完饭夜已经很深了。入睡前,躺在榻榻米上,话题仍是源源不断。在日本男女共处一室,睡在榻榻米上,是很平常的事。不过两人之间都会有些距离。聊着聊着就睡着了。睡梦中我感觉到有轻微的鼻息拂到我的脸上。睁开眼睛,借着窗子浸进来的月光,看到她的脸就在我的眼前,那距离不过两三寸。不知道入睡后是她滚到了我的身边还是我滚到了她的身边。我马上翻了个身滚到一边。可再想睡却睡不着了,朦朦胧胧地发了一会儿楞,鬼使神差地翻了个身又滚到她的身边。我感受着她的鼻息,心理砰砰狂跳,觉得那如兰的气息吹到我的脸上是如此受用。我就这样不知过了多久,一动也不敢动,心里不知在想什么。睡梦中她似乎是无意地把手搭到了我的身上,我也下意识地把手搭到了她的身上。我心里更加紧张,连气也不敢出,感到窒息,感到夜的死寂,感到夜的恐怖和美好,感到夜的漫长和短暂。我想把手拿开可没拿动,我想再一次翻身滚开也没翻动。就这样任她的鼻息继续撒到我的脸上,任我和她的手相互感受着彼此的体温,任夜色中的时光一分一秒地流逝。突然,我感觉到她的身体动了一下,我发现她并没有睡。我觉得十二万分的尴尬,我相信我的脸,即使没有喝酒,此时也一定红得发紫。她的身体动了一下之后,嘴里喃喃地叫了一声: “老师!” 这两个字象一柄重锤狠狠地砸在我的心上。我做老师十多年,第一次感觉到这两个字如此沉重,心里咯噔一下,不知道是睡醒了还是酒醒了,一翻身又滚回到我原来的位置。 翌日早晨,吃早餐的时候,我们都默默地没有说话,彼此感觉到了气氛的尴尬。后来还是我打破了僵局,自我解嘲地说: “我这个人不是正人君子,可也不能算是坏人,总之是有贼心没贼胆。” 没想到她顺口接了一句:“我也是!” 说完以后我们彼此相视哈哈大笑,尴尬的气氛一扫而光。 事隔数年,有一次我因事去澳门,想起她也在这,便给她打了电话。约好了晚上在兰桂坊喝酒。 又是几年不见,她现在已是孩子的妈妈了。那天晚上,我们也喝了很多酒。酒吧里节奏感强烈的音乐声和菲律宾女郎粗犷的伴唱声刺激着我们酒后的神经,我们起身跳起舞来。一边跳她一边大声对我说: “老师,还记得上次在日本的事吗?那次我们也喝了很多酒。” “当然记得!虽然喝了很多酒,但那一夜,我们没有犯错!” “哈哈哈哈哈哈!” 我们又一次开怀大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