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会呀,开会
行政机关的会议实在是太多,多到什么程度了呢?据测算, 一个部门的领导人,一年中有40%的时间参加上级各部门召开的各种会议,40%的时间在本部门开会,剩下20%的时间处理日常工作。有时候,一个领导常常要走马灯似的赶几个会议,从白天一直开到深夜,第二天起来可能又有会议在等着。有位地区行署专员曾感慨地说,当专员至少一年得应付700多个会议,基本上是一天两个会议。 某县办公室曾作过一个统计,一年共召开了85次常委会议,开会时间长达105.5天。
会议的基本功能是要进行决策,用来解决人们“干什么”和“怎么干”的问题。但是,目前的许多会议却是不作任何决策的会议,可开不可开的会议,象征性、交流性、协调性、联谊性的会议。甚至有些会议纯粹是为开而开,什么实质性的内容也没有。而且,会议的效率也十分低,有些会开了同没有开几乎一样,基本上起不到预期的作用。
发达的资本主义国家,开会往往要算会议成本,尽可能地节约会议经费,缩短会议日程,控制发言时间,减少不该有环节,总之是以最小的成本换取最大的利益。而我们行政机关所开的会议呢,是从来没有听过要算什么成本的。似乎大家都把开会算成一项政治任务,不认为本身还会有什么经济问题。即使有关经济问题的会议,也没有像做生意搞投资、算产出一样,谁会想到里面会有什么成本问题。
多少年来,行政单位开会成了一种习惯或者惯性,似乎不开会就没有办法工作。大事要开会,小事也要开会,会一开,就像马放开了缰绳,撒开了蹄子,再也收不住了,再简单的事也得反复地、扎实地讲上一两个小时。对于会议,领导似乎有一种条件反射,两天不开会就像丢了魂似的,会一开立刻精神抖擞,容光焕发,一下子找到了当领导的感觉。 因而,在一些领导干部看来,工作就是开会,开会就是工作,工作与开会是一组同义词。可以说,有些领导干部的从政经历,就是开会的经历。
单位上会开够了,便到外边接着开。会议地点经常变换,这次在黄山,下次在九寨沟,南开到海南岛,北开到北戴河,甚至还有开到国外的。会议规模不断扩大,参加人数不断增加,开销也越来越多。
会议的名目,听起来也简直就是五花八门,比较常见的有座谈会、研讨会、交流会、现场会、洽谈会、新闻发布会,等等。还有一些会议听起来令人费解,如务虚会、碰头会、吹风会、通气会、打招呼会、......了解中国国情的人,当然知道这都是某一级政府、组织、 部门召开的严肃会议,不了解的对这些诸如“碰头”、“吹风”、“通气”、“打招呼”的名堂还会发生误解,以至产生许多怪异的猜想。
从会议的种类来看,年初有计划安排会,年中有督查办公会,年底有总结表彰会。依照此例,每月甚至每周都有情况通报会、进度评比会。比较大型的会议,议程无非是领导讲话,分组讨论,现场参观等,有时还要搞简报,我说的印出来给你看,你说的印出来给我看,表面上看起来严肃认真,实际上会议一散,房间抽屉里或床垫下,到处都是丢弃的材料,不仅造成大量的人力财力浪费,也形成一种虚假的会风。而小型的会议,常常要么是领导一人从头唱到底,要么是大家围坐一起吵一阵,有时什么问题都不能解决,只好等下一次会上继续扯。
而且,每开一次会议,都是一次大型的活动,会议的准备工作十分繁重,开会期只有四天的会议,有时需要准备10天或者半月,不光要布置会场,还要安排住宿、就餐;不光要起草、印刷领导讲话或其它材料,还要制作奖牌或荣誉证书;不光要成立诸如会务组、材料组、后勤组、简报组等临时机构,还要拟定出席会议的领导名单,确定会上重点发言的人物,邀请新闻单位采访报道......总之,开一次会议决不亚于军队进行一场战役。
而参加会议的人,又都是以怎样的态度和表现来开会的呢? 由于凡是会上领导的讲话和交流的材料,几乎全部都印刷好发到与会人员的手中,不需要做笔记,甚至也无须仔细听,因而,领导在台上讲时,坐在台下的人干什么的都有:有相互交头结耳的,有用材料遮住脸睡觉的,有剔牙挖耳修指甲抠脚心的,有无聊得在桌上题词画漫画的,女同志还有打开化妆盒修脸或者猫起腰打毛衣的。也有中途假装上厕所而溜号的,到附近街道闲转悠的,串办公室找熟人聊天的,甚至干脆回宾馆睡觉看电视的,总之,只要不耽误吃饭、参加舞会和领纪念品就行了。也许是会议实在太多,也实在缺乏新意,更不解决什么问题,因而有时大家也确实对开会常常感到十分乏味十分厌倦,感觉往往是开了同没有开差不多。
开会就像一个超级圈套,总是让领导干部不由自主地陷进去。上级召开的会结束后,回来层层开会传达贯彻,之后检查、推动,最后又参加上级召开的会议汇报落实结果,之后又带回新的精神召开会议传达......这样循环往复地搞下去,工作似乎就成了永远也开不完的会议。
为什么有人开会时总是睡觉?就是因为会议总是老掉牙的一套,年年都是那么几条重大意义,都是那么几点经验体会,都是要采取那么几个措施,都是要抓好那么几项工作,都是要加强组织领导,处理好几个关系,等等,不用动脑筋多听也就清楚了,在这种情况下不睡觉,你说该干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