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满江红》词牌：

今古情场，

问谁个真心到底？

但果有精诚不散，

终结连理。

万里何愁难共北，

两心哪论生和死！

芷说，其实，古人把什么话都说完了，就是没人听就是没人听！

说这话时，她手里夹着烟，嘴角似笑非笑，眼神倦怠疲惫而且游离不定，目光的温度很低，一只烟是不可以让她升温多少的。

想用烟来温暖自己纯属做梦！我自己对自己说，说完又对自己笑笑。

芷没有发觉我的这些小动作。

她用调侃的语气念出满江红的词牌，然后用撒娇的口吻说出后面一句，在这间咖啡屋低诉的背景音乐的衬托下，她象个巫婆。

其实这个比喻不太恰当，但是我觉得很合适。当然没有告诉她。

她说，嗨！简直都说不清楚了。你说，有什么是你觉得不可能发生的事？

我想了想，又笑了笑。说实在的，还真没有。

我知道，有时芷疯狂抽烟但是她不说，她知道她不说我也知道。她有时还自己喝酒，更不说。都是女人，我当然体会得到她心里的感受，但是我们都不说透，因为我们都知道，再怎么了解，那痛也在自己身上，和别人的痛是不一样的，再有人懂，痛的时候也得自己忍着，所以我们都不说，都说些不着边际的又彼此明白的疯话，说完就回家睡觉。

我们甚至懂得弥漫在我们之间的沉默，懂得那种有点凄苦的感觉，她有次笑着说，我象不象个巫婆？我说怎么？她说，我有时能看清我以后的路，不曲折，就是有点冷清，我看到的是我的背影，一个可怜的老太婆！路上连条狗都没有！！

我没有看她，我知道她的眼睛有点积水。

她轻轻的吸进一口烟，慢慢的吐出，仰着头，满不在乎。我在等她自己说出来。

她说，如果他都会变，那这个世界真的不可以相信了。呵呵。

这时我的心才开始沉。

这不是我们的谈话风格。

我想起有次在网上，一个过客曾对我说，如果我爱上了你，我也不可能放弃我的家庭去和你在一起。男人都一样。我告诉过芷。她说人和人不一样的。

结果还是一样。

问题是，这次我知道她被击中了。

而且我没有办法帮她。我们从来不在这种事情上帮对方的。都知道无用。

她突然说，喂，你发现我说话的声音有没有不一样？

我楞了一下，明白了她在说什么。

有次我们和朋友的朋友一起吃饭，其中有个女强人。事后芷问我，发现强女（她故意这样说）和我们有什么不一样吗？我说不知。她说，强女说话的声音很自信，有着孤独女人特有的坚硬，不象我们，我们？我们怎么了？我反问。不象我们这种幸福的女人啊，声音里流露出的是娇媚和柔弱啊！说完我们哈哈大笑！

此刻的芷的声音里没有自信，只有坚硬。

她点了第五支烟。

我们都是问题一堆的女人，芷敏感多情，爱起来简直不是现代女人，象个赌徒，不怕输光了钱，就怕没人和她赌。

现在她就是这种状态了。

泰森重重的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抽到第七支烟，芷说，回吧。

等她喝了酒她才告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