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有道彩虹

              一

   下午一点多了，爷爷到湖边打猪草还没有回来。桂生把已经上桌的饭菜重又放回铁锅里。土砖垒起的桌上剩下对放着的两双乌黑发亮的筷子。“吱”的一声，他随手带关了房门，光着膀子朝湖边走去。弯曲凹凸的小路上，短小的影子紧随在他身后，一蹿一蹿地，看上去有些滑稽。

阳光从窗外和筛子一样的门缝里照射进来，乌黑清冷的房子则有一道道耀眼的光柱，细小的浮尘则在光柱里欢快地跳跃。房子的上方有几根被柴火薰黑的松木横梁，弯弯曲曲的，上面钉着些钉子，有些钉子上面挂着白薯、草鞋，还有些不知爷爷从哪捡来的宝贝洋铁玩意。南边墙角是用土砖垒的床，一铺破凉席占去了床的一大半，晚上这是桂生和爷爷的卧榻，此刻几只老鼠正在上面发疯地玩闹，豆豉一样大小的老鼠屎不规则地落在凉席中间。床下面有口木箱子，里面全是桂生上学的秘密，家里唯一的一把锁就用在这箱子上了。

猪圈在屋檐下，黑母猪躺在地上，十几个小猪仔挤在一起抢奶吃，那只最小的总是被挤得吃不上。这母猪一窝下了十五只仔，自己却只有十四个奶头。所以爷爷回来后，还要单独给小家伙喂食。

                   二

  一些优美水草，不，是少女的舞蹈，不，是什么，不是什么……浅黄、淡绿、紫罗兰、是红色，曙红，天边有道彩虹，不，就在眼前……他轻轻爬了上去…..妈妈，妈妈在熊熊大火中 不像以前那么疯的在发笑。……爸爸，有个很模糊的人，不，那是佝偻着的爷爷，爷爷您怎么在这里……他会心地微笑着从彩虹上悄然滑落，滑落，滑落，滑落，滑落、滑落……

湖面上没有一点风，很细很细的波纹一层一层织过来，几只水蜘蛛在水面上迈着大步，显得仓皇。

               三

黄昏，爷爷抱着桂生的那口木箱子坐在门槛上，不吃不喝，不言，老泪顺着布满皱纹的脸往下淌。村子里的人都来了，烧开水、杀猪，吹鼓手也开始了。村里的几位老大娘陪着爷爷哽咽，一边还安慰：桂生爷爷，您别难过了。还没满十八，按理是枉死，您看这排场——该满意了。

             四

后山上多了一座新坟，一些纸花在风中飘动。随后的几场雨会将这些纸花淋透，掉落在草丛中、掩埋在泥土里。旁边依然还是那条蜿蜒小道，通向湖边。站在这里可以看到雨后湖面上升起的那道彩虹。

注：中央美院油画系 2003年录取新生15名，实际报到14人，新生张桂生未来报道，原因不祥。

2003年9月29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