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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九集了。 感觉,老天,是排斥。 不是因为赞化,不是因为胡子, 是因为 萧峰。 老老实实,关大导演的东东,美是美的。道具服装布景,流水的细磨功夫,件件妥帖。那些个光呐,色呐,影呐,构图讲究得很。雕梁画柱,一桌一椅,一水一石,皆可入画。 效果象级了拉斐尔,伦勃朗的那些画,一丝不苟,精致和谐,泡在棕色的牛奶中一样光洁。 那一片画上去的树林,啧啧,画的倍儿棒。 不容易荷,关大导演自己肯定也得意,镜头一停就好几分钟,难为那些个演员们,走位还是小菜一碟,头的角度,手脚的摆放,只怕错了些少也是不成的。 俺要有本事拍出这样的镜头,嘿,对准哪颗画上去的树至少停顿五分钟,对准水边亭台至少停顿十分钟,对准玉良的香闺至少停顿半小时,对准演玉良的李大美人,至少停顿一小时。 对准胡子,那自然就不挪窝了。 李大美人不愧是花魁,长得一丝不苟的漂亮,关大导演选她绝对是天作之合。看着李大美人昂藏七尺高鼻深目地从民国初期玉春园铺床丫头三宝升级为清倌人玉良,俺不中用,分分钟自动从情节对白中抽离,遥想玉良倌人可是波斯乱唐留下的文化结晶。其实李大美人的对白吐词恁清晰,一个字一个字鱼贯离开舌尖,哗,她说的费力,俺听得辛苦,每每毫无良心地狂笑。 里面的另一个清倌人晓兰倒是很好,特别是背影。从来不喜欢那个时候的褂子底下两条细溜溜的裤腿,竟然给她穿出风韵。 那些个背影俏生生地立着,简洁的裁剪垂下清明的衣裥,窄袖口滚了边绣了花,软软的柔夷圈着冰凉坚硬的翠镯子。 浓发梳成斜堕的圆髻,又跌落出一绺长长的尾巴,被肩膀的弧线挡住,只看见上头的一小段,不知道那里是尽头。 她们都不爱动,一站老半天,唯有插在发髻上的步摇,晃晃荡荡,闪烁些许微光。 片中经常出现潘玉良本人的画作,以前没看过,着实稀饭。 又看了十集。 真是好啊,越来越好,李嘉欣到了法国,看着顺眼多了,说话也不那么抑扬顿挫了。 现在可以说胡军的潘赞化。先前说是因为萧峰而排斥他,进入故事后,作为一个角色,还是排斥。 潘赞化是江浙书生,没吃过激素,上哪儿找这么一身结板的腱子肉呐。虽说总体人物的把握还挺有谱的,总是缺了那种千年传递的书香儒气。一直想重新排版,潘玉良呢找刘若英,潘赞化呢找赵文暄,又或者是时光倒流十年的陈道明。 不知道怎么回事,一演到巴黎,一切都变了。 胡子是在是个好演员,以前的潘赞化,身板儿笔挺,眼神儿炯炯,举手投足,有板有眼,顾盼言语,有分有寸。这一官场失意,人在他乡,小混混骗得他,潘玉良可怜他,架子虽还绷着,内里却是散了。 不知怎的,胡子也没有什么大动作,只看着他像一根吸足了水的面条,摆在那里是原样,筷子一挑,一定是耷拉着的。 有一场戏,与玉良口角起来,玉良斥他出去,他头一扬,眼神一狠,端着肩挺着背就大踏步走了。 脚步锵锵,却是虚浮的。 看的人那个难受呐,为了这个男人,为了曾经的爱情,为了,生活。 拍得这么象生活的碎片,真是叫人郁闷的。 人真他妈不是东西,生活更他妈不是南北。 谁不是围着自己展开一个圆?大小而已,螺丝壳里的道场,只有比宇宙的奥秘更深奥。有忧国忧民踌躇满志的仕途新贵,有婆婆妈妈鸡毛蒜皮的良家妇女,有名门闺秀持着感情的利刃害人害己,有眼里揉不下沙子心里也装不下一颗沙子的偏执狂艺术家,还有为了生孩子而甘愿被卖给船家的妓女,为了理想不顾朋友生死的革命青年,凡是总总,没有一个是快乐的。 他们出尔反尔,畏畏缩缩,左顾右盼,试试探探,死撑活忍,进三步,退两步,不过是心头有一个人,有一份情,有一种理想,被勾引着前进。 镜头那么细碎,对话那么家常,情节那么反复,曾经天上人间的一段感情,活生生堕落成同情与驷马难追,而吃喝拉撒不时浮出来掺和一脚,颜色再鲜艳,油彩再浓厚,底下也是一张苍白的纸。 片子就这么缓慢地进行,一桌姹紫嫣红的珍馐美宴,被咀嚼,被磨烂,被腐蚀,被吸走精华,变成大便小便,被排泄。 从那排泄物里,开出一朵花来,叫艺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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