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浮沉

黑暗中，肖峰“啪”的一声用打火机擦淡了夜的颜色，模模糊糊地映出他和罗玉赤裸的身体，一个无奈的坐着，一个静静地趴在床上，脸深深地埋进了枕头里，好象睡熟了一样。他坐在床边，点燃了叼在嘴里的烟，在烟雾悄无声息地在卧室中弥漫开来的时候，他终于慢慢地稳定了自己跳跃不定的思绪，刚才，刚才好象在他和罗玉还在激情之时竟鬼使神差地叫出了方逸的名字。

其实在这个名字刚脱口而出之时，他就一下子清醒了，而且首先吓了自己一跳，所以没等罗玉采取任何行动，他先停下了。然后就呆坐在了床上，可能是在等待发落吧，他想着罗玉肯定会无比愤怒的跃身而起，首先是质问，然后是奚落，也许还会恨恨的打他一个嘴巴……可惜，罗玉没有，她只是轻轻收起了刚刚还叉开的两腿，然后翻了个身，趴在了床上，一动不动。

肖峰倒真的希望罗玉发作，可惜这个“愿望”没有实现，于是，在黑暗中他摸索到了床头柜上的烟盒和打火机。

夜，一片沉寂。

说实话，肖峰也不记得他和罗玉到底有多长时间没有好好地亲热了。孩子是一个原因，感情淡了也是一个原因，后来又出了一个最重要的原因，那就是方逸。也许这个年龄的男人的精力毕竟有限了吧。不过好在罗玉在这方面的要求一直都不高，从不主动去要。她是一个极为传统的女子，甚至在他们刚结婚那会儿，他们做那事时她甚至都不让他开灯，更不让他肆无忌惮地去看她的身体。而最近，肖峰却隐约地感觉罗玉有点异样。也许是孩子现在上了寄宿学校，家里就剩两个人的原因？还是因为方逸？

特别是今天晚上，当他陪几个客户喝得醉醺醺地回家准备倒头便睡时，一睁眼却发现罗玉竟穿了一件不知道何时买的性感的黑色内衣站在了他的面前。罗玉从来没有买过成套的内衣，他以前曾说过她很多次：内衣应该穿成套的高档的，那样才漂亮性感，才能增强男人的性欲。可罗玉总是舍不得买，或者根本就不愿，而且总是说内衣穿在里面，谁看得见啊？他说不过她，于是做罢。后来他有了一个很懂得也很讲究穿着性感内衣吸引男人的女人，那就是方逸。于是后来，他也没再要求过罗玉。

这个晚上，他看着她那样，竟吃惊地酒醒了一大半。突然他觉得自己有了强烈的感觉，有了好象很久都不曾在罗玉身上有过的冲动，于是一股热流一下子流遍了全身……不过，在罗玉躺在床上顺手关掉了床头灯的时候，肖峰觉得罗玉又变回了罗玉。罗玉永远不会成为方逸。而方逸却又永远不会再出现在他的面前了。自从他们的事被罗玉知道以后，方逸就消失了，只留下一封信，上面说，除非肖峰真正给她一个家，否则就永远不要再见了。可他不能离婚，因为他还有孩子，罗玉也哭着闹着不肯离。于是无奈和痛苦就那样地纠缠着他，他的心好象也被方逸带走了，但带到哪里去，他也不知道，因为永远都找不到方向。

不知怎的，就在灯熄灭后的那一瞬间，肖峰感觉罗玉消失了，而被他压在身下的就是方逸。而后又因了这个想法，他的激情更加澎湃了，后来在他即将喷射的一刹那竟不自觉地忘情地喊出了压在心底的“方逸”的名字，于是一切还没来得及结束就不得不结束了。

肖峰靠在床头继续吸着烟，烟卷头上忽明忽暗的微光像是黑暗中的鬼眼睛，一闪一闪的，还剩一个小烟头时，肖峰使劲儿地吸了一大口，于是那个鬼眼睛也使劲儿地眨了一下，然后就被肖峰无声无息地扼断在了烟灰缸里了。

慢慢地躺下来时，肖峰还是犹豫着轻轻地伸出手去搂罗玉的身体，他想说点什么，可又不知道到底应该说些什么，于是终究什么也没说出口。罗玉竟也一动不动。后来他就干脆坐起来去搬动罗玉的身体，就在他将罗玉翻转过来的一刹那，他突然觉得有个尖锐的东西“扑”地刺进了他的身体，也许就是他的心脏，好象有点疼痛，但又不大清楚，但是渐渐地没有了力量，惟有眼前晃动着暗暗的红色……

……

天光大亮了，肖峰疲惫的睁开眼，看见身边的罗玉正在褪下睡衣，穿上那一件粉色的旧胸罩，于是他又下意识地看了一下她的底裤，也是一条白色的旧底裤，很有些诧异。昨晚？昨晚我怎么了？肖峰忍不住问。你呀，喝得像死猪一样被人抬回来了！一直就睡到现在！行了，起床吧，该上班了！罗玉的口气里带着平时的那种习惯性的不耐烦，然后麻利地穿好了衣服走出了卧室。随后厕所里的水声响起。

而肖峰则呆呆地躺在床上，顺手拉开窗帘，看到了太阳，可望望床头的烟灰缸，竟有一颗燃尽的烟蒂……

2003/9/1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