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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敦颐说荷花出污泥而不染,我看哪一种花也是出泥土而不染之,荷花并无过人之处。且这六月的荷花尤其风情万种,诸君且听。 荷花早在孩提时代,便勾三搭四,“小荷才露尖尖角,早有蜻蜓立上头”,和小虫玩着欲说还休的把戏。蜻蜓餐风饮露,站在哪里不好,却偏要在荷尖之上,似两小儿相猜,夜了才把手牵在一起。农历6月,荷花盛开,却是一片无遮掩的风情。“江南可采莲,莲叶何田田,鱼戏莲叶间。鱼戏莲叶东,鱼戏莲叶西……”鱼和叶厮混胡闹,叶把持不定,花浑然不见,兀自亭亭”欲“立,挑逗行人。这情形被杜甫看了个正着,记录下“露冷莲房坠粉红”的行状,招惹众蜂蝶“制荷以为衣兮,集芙蓉以为裳。”假洁白真粉红,六月的荷令人想起绯红的脸——那必是醉酒的浪子或动情的花娘。 莲花真正的好处在于掩护同伴偷情。《西洲曲》为证:“采莲南塘秋,莲花过人头。”莲花并非无意挡住了行人的视线——原来,那坐在船头的轻薄少年“低头弄莲子,莲子青如水”,种下了好一场鱼水之欢。这样的莲花如同鸨母,自身妖娆开着不说,还要藕暗结珠胎,“无端隔水抛莲子,遥被人知半日羞。”羞也羞得半日,你道荷花不知羞么?若不是半日半日地一直羞着,何以从开到败一直粉红的呢? 荷花开放虽时日不长,莲子却保持着千年的欲望。据说,1952年,我们国家出土过一批莲子,足有一千多岁。谁知,温度湿度合适了,96%的莲子竟然发了芽,再次绽放了”别样红”。回头想想生于60年代的老头老太,怎能不斗志昂然——便是红销香断,也要“留得枯荷听雨声”!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