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侠小说：《魂断云飘》第十四章 青山碧潭

                                    文/范雨亭

      她看着水平如镜的碧潭，又把目光转移到那芙蓉莲上："这芙蓉莲真是美丽，若是吃了多可惜，还不如戴在身上呢。"云飘儿望着芙蓉莲，痴痴地发怔，"只是不如峰花那样会发光罢了。"

       归子车、归静二人穿着白色麻衣，在喧闹的大街上行走着，各牵着一匹马，时不时唉声叹气，显得心事重重。

      "哥哥，再过几天镇住我们师父的寒冰就要消融了，到得那时，真不知我们师父到底会不会丧命。"归静对着归子车摇头叹息道。

      "这飞云派真是太无情无义了！连一小小赤桐树的根也不肯给我们！还有那一个刁钻古怪的姓云的小丫头，竟敢当众戏弄我们！把我们说......说成......如果我有幸再见到她的话，一定要把她碎尸万段，方才了愿！"归子车把"有幸"二字说得特别的响。

      "唉，你就别说大话了，她那日使出的轻功简直就是无人匹敌，你连她一根毫毛都碰不到，还想把她‘碎尸万段'？"

      "听说除了赤桐树的根之外，就只有青山碧潭的芙蓉莲可以治愈了。"归子车急道，"那天在客店中那位小兄弟不明不白地就走了，他留下的那根棍子我看得真切，就是‘赤桐树'！现在还在我身边啊！"

     "但是我们要的是赤桐树的根啊，哥哥！"归静道。

     "我们只好去青山碧潭了！静妹，我们现在就走吧！"归子车拉过马，正欲跨上，归静劝阻道："我们能打败‘碧潭仙子'吗？你也不想想看。"

      "那也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师父这样死去啊！"归子车大吼一声，街上的人都吓了一跳，"师父于我们有养育之恩，我们为师父去死尚不足惜，去‘青山碧潭'有什么大不了的！"

      "话不是这么说啊，我们如果死了，师父的仇也没得报了！"归静好言对归子车道，"我们可以找琴甘商量。"

      "琴甘！她这个不知好歹的妹子！她在十五年前师父受伤那时就不知往何方去了，竟丢下师父不管！这种铁石心肠之人，我还去找她求她不成！"

      "好吧，听你的，去‘青山碧潭'，但是到了那边要小心，先摸清那碧潭仙子的底细和武功门路再说。"归静无奈之下，只得答应，"从这里到青山碧潭骑马至少得十日，我们一路上也要小心。"

      二人骑上了马，一挥鞭子，渐渐远去。

      "爹！"

      "你上次私自放跑那白谭就够了！这次你又没有将白谭抓回来！能不让我生气吗？"淳于鹤阳一掌之下，一张桃木桌子立即碎成木粉，那掌气还令木粉飘扬在空中。

      "爹！他都没有见过他的父亲，怎么能说明他跟您有关系呢？"淳于兰霜很少见到父亲发如此之大的火，心里扑扑地跳。

      "哼！我以为他见过他的父亲，所以才处处忍让他，这下我明白了，所以我要将他捉回来，施以我教最残酷的刑罚！"又是一掌击到，一张椅子又碎成木粉。

      淳于兰霜听到"施以我教最残酷的刑罚"后，心更剧烈地跳动了一下。

     "给我吩咐下去，飞鹤教教众凡是捉到白谭的，连升三位！"淳于鹤阳怒气冲天，对淳于兰霜大声道。在飞鹤教中，分为九位，位居第一位的是刚刚进飞鹤教之人，第九位则是在教中大事可以举足轻重的人物，升到九位后，位数虽不可再加，但是可以得教主传授一门奇功。普通的飞鹤教中人，等上一年也很少能升上一位的，这次连升三位，实乃是破天荒之举，练淳于兰霜都张口结舌，她问道："是......是三......位？"

     "是三位！"淳于鹤阳厉声道，"现在就去跟全教上下之人道来！"

      淳于兰霜暗暗叫苦："若是全教上下都知道了这件事，都知道了我私自放跑白谭，那该如何是好？白谭？他知不知道见到飞鹤教众人要躲开呢？唉，我待爹怒火平息之后再劝他好了，一教之主如此跟一个‘无名小辈'计较，会不会有失风度？"明知父亲发如此之大的火，除了将白谭擒回来之外再无别法，但还是抱着侥幸之心理出门了，心想将此事迟报一二日也可。

      "这孩子，真是越来越不听话了。"淳于鹤阳待她离去，这样说了一句话，怒火竟平息了不少，自己也不知为何。

      正直"高楼目尽欲黄昏"之刻，白谭已全然将何峰自创的武功学了个十之八九，在树上来回穿梭，在陆地上行走千里，越墙跨湖，行走屋檐，不在话下。云飘儿看了心中也喜。

     "小兄弟，你现在差不多已经学成这武功了，咱们就此别过。"何峰笑道，他知这武功虽然在临场作战时虽然没有多大用处，但看出来白谭疏于轻功，特此传授这一主要是轻功之武功，让白谭更加自由自在地行走江湖。

      "虽然晚辈没有拜前辈为师，但是晚辈感激前辈授功之恩，容得他日再报。"白谭诚挚地道，伏在地上磕了八个头，正待再谢，听得何峰"好！好！"两声，抬头一看，何峰已无身影，他呆若木鸡，依旧伏在地上。

      "请问前辈，知道青山碧潭在什么地方吗？"云飘儿忽地想起一事，望天问道。

      "往西北方向......"就这一句话在云飘儿耳边响起，白谭没有听见。

      "喂！起来啦！"云飘儿拉着白谭的手臂，笑着把他拉起来，"没什么好呆的，人家何前辈教了你一身的轻功，一眨眼就不见了这种功夫对这轻功来说不是什么难事啊。"白谭起来一笑。但是在武林中能练轻功到一眨眼都不见了的这种人真是少见，不过云飘儿却可以做到，所以她说"不是什么难事"。

      二人携手在地上疾步而行，不多时就离开了快活林。

      "我们日夜兼程，往西北方向赶到‘青山碧潭'去吧，要夺回霜萤剑，还有芙蓉莲。"云飘儿道。

      "你怎知道是往西北方向？"白谭问道。

      "何前辈告诉我的，他虽说往西北方向，但是我却不是到底在什么地方。"云飘儿半喜半忧地道。"好啊，就使轻功去吧。"

       云飘儿足底生风，更加快了。白谭一催内劲，疾步跟上。

       白谭、云飘儿虽然比归静、归子车迟了一日行去"青山碧潭"，但是飞云派轻功《飞云心经》与何峰所授的轻功何等了得，自然比那一匹又一匹的良马来得快一些，是以他们到了青山碧潭后，归静、归子车还没有到。

      "飘儿，你看，那是什么？"他们飞步走在荒野上，白谭望着天际处那像屏障一样的山问道，充满惊奇，他从没有见过如此宏伟壮观的青山。

       "那是，那是......"云飘儿想着，突然眼前一亮，想道："莫非那就是青山碧潭？我们已经往西北方向走了几日几夜了，应该快到了。"她欣喜道："那大概就是青山碧潭了，我们再快一点走吧，我真想见一见那什么青山碧潭到底是什么样子，还有那芙蓉莲......"

       "飘儿，你能斗得过碧潭仙子吗？"白谭担忧地问。

      "斗得过不过没关系，斗不过还可以偷，但凭着这一身轻功，逃命是绰绰有余的。"云飘儿道，二人相视一笑，耳边生风，眼前的青山越来越近，也越来越清楚了，在这个清晨，山顶上雾气弥漫，但山腰与山脚却是一清二楚。

      白谭环顾四周，道："青山是见到了，那碧潭呢？"

      "我们上山吧！"云飘儿说着就拉着白谭往山上去，白谭急道："我们怎么上得去？这山这么高！你别再拉我往上爬了，我们还是找出路进去看碧潭吧！如果碧潭仙子就住在山上呢？我们不是自寻死路吗？"话刚说到这里，白谭的话音被云飘儿打断了："都到山腰了，你还怕累么？"

      白谭愣住了："到山腰了？"他不知这轻功实有非凡之举，攀登山峰是小菜一碟，只要轻功练到出神入化的地步，就是笔直的玻璃山也是上得去的。

      一会儿没有说话，二人却已站在山顶上了。白谭在心中暗暗纳罕轻功之奇。

       殊不知这青山碧潭其实有真正上山下山的通道，

      云飘儿四周眺望，果然没有路通到山中，只有上山再下山才是正路，她想："幸好我没有去仔仔细细地找入口，否则就会徒劳无功了。"她看着水平如镜的碧潭，又把目光转移到那芙蓉莲上："这芙蓉莲真是美丽，若是吃了多可惜，还不如戴在身上呢。"云飘儿望着芙蓉莲，痴痴地发怔，"只是不如峰花那样会发光罢了。"

      "谁？"白谭听见声响，转头问道。

      "你们总算来了。"黑衣女子站在云飘儿身旁几丈远，手中握着霜萤剑，霜萤剑，正发着耀眼的光，"非要这剑不可吗？"

      "原来是你！你就是碧潭仙子？"白谭道。云飘儿兀自望着芙蓉莲出神："你不愿给也可以，只需把芙蓉莲尽数送我。"

      "我可没碧潭仙子那么本事，但是想带走芙蓉莲，也要看你们斗不斗得过我！"

      "姑娘，你上次说过，只要我在十日之内到了青山碧潭，就可以将霜萤剑还给云姑娘，你怎么能言而无信呢？"白谭手握冰雾箫，愤怒地问道。秋双冷笑道："你什么时候听说过黑衣教中之人讲信义？教主，当然要带头欺骗人！"

      "我以前都没有涉足江湖，跟师父在练功，你黑衣教讲不讲信义我怎么知道？"白谭暗道，只觉被人骗了，怒火不知往何处发泄才是。云飘儿尚自沉醉在芙蓉莲的花香中，连话都说不出了，眼睛闭了又睁，睁了又闭，不知在想什么。白谭见此状况，无法，问道："你到底要干什么？"

      "干什么？请你到青山碧潭做客啊！"秋双本来真要把霜萤剑还给云飘儿，但是碧潭仙子喜欢这把霜萤剑，秋双实在不敢违拗碧潭仙子的意思，没有办法。

      白谭更是气，坐在地上便开始吹起箫来。"你还不知我不怕此箫吗？"秋双咯咯笑道。白谭脸气红了，将霜萤剑往地上一扔，顺手打出"飞云神掌"--飞云派最深奥的武功，这飞云神掌白谭自跟云荆学成之后，并没有真正跟人打过，随手打出，威力竟是极大，秋双虽然穿着黑衣，但是黑衣可抵不住这等掌风，所以她不住向后倒退，左右闪避，但还是为他的掌力所击，心中惊过不知多少回。但白谭没有做到心静如水，所以威力减弱不少，秋双没有死在他的掌下，要是云荆来使此招，秋双非毙命不可。

      "飞云神掌"中的"碧云冲霄"、"云绕亭竹"、"云风四散"三招使完，秋双已然吐血，摔倒在地。白谭收掌不打，大惊，但他快步走到秋双身旁，拿起霜萤剑，满脸愧疚，道："姑娘，在下多有得罪，还请见谅。"然后对云飘儿道："我打伤了黑衣教教主，你能不能给我两颗‘飞云丸'？"

      "你要，那就拿去。"山崖边的云飘儿的目光还是紧紧盯着芙蓉莲，漫不经心地从衣袋中掏出一个小盒子，拿出两颗"飞云丸"，白谭接过，给秋双服下。又将霜萤剑交到云飘儿手中，云飘儿不小心，没拿稳，霜萤剑从山崖上笔直飞跃而下，云飘儿大惊失色，从对芙蓉莲的陶醉中清醒过来，忙使出"飞步如云"跃下山崖。

      白谭大喊一声："不！"随即明白云飘儿轻功厉害，这一声喊也是多余，但他担心云飘儿，也就匆匆忙忙地从山崖上一跃而下。

      秋双看着眼前一幕，又是气又是惊，她企图爬起，哪知上身一动，胸腹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只得躺下，想："这白谭的武功也真高强，为什么在快活林中不一显功夫呢？况且这套掌法也真是厉害，世间难有几人能挡得过的，不知碧潭仙子能不能接过他的一掌？唉，仙子剑术如此高强，怎可能敌不过？唉，是我多想了......那云飘儿说她想要芙蓉莲，他们二人的箫剑合并那武功多么高强，再加上白谭的那一掌法，仙子可能真的是有危险了......唉，又是我多想了，他们从这青山上跳下去，还有命吗？"秋双这么想着，肚腹的疼痛突然不那么剧烈，"应该是那个什么‘飞云丸'起了效用......"

      霜萤剑、云飘儿、白谭依次从山巅上坠落，碧潭仙子在另一高山上看得清清楚楚，心想："这两人竟敢来青山碧潭，胆子可不小，还敢从这么高的山崖上跳下，不要命了......"

      恰巧一棵树在半山崖上生了根，霜萤剑从高空中坠下，剑鞘碰到了树的枝头，因为霜萤剑是一把宝剑，所以剑还没有出鞘，就可以割断物体，更别说是从高空上落下，树的枝头马上断裂。但是这样一来，霜萤剑下坠之势便减弱不少，云飘儿稳稳当当地接住了，飞身站在树干上。

      碧潭仙子明明白白地看着这一幕，不由得被云飘儿这接剑的美妙手法和身法而赞叹道："好！"

      白谭这时也飞身到树干上，长吁了一口气，见云飘儿没有丝毫不测，心里安慰了几分。他先看了看上面的云雾，又看了看下面的崖壁，琢磨不定地向云飘儿问道："我们上去？还是下去？"云飘儿沉吟道："上去？还是下去？......霜萤剑已经取回，现在是要去取芙蓉莲，芙蓉莲长在碧潭......我们，下去！"

      白谭已经准备听云飘儿一句"上去"，然后使轻功一窜而上，但听了云飘儿的"下去"，他也不敢丝毫犹豫，从崖壁上跳跃而下。

      到得崖底，云飘儿就使出"飞云心经"飞奔到碧潭旁，又沉浸在芙蓉莲的洁白美丽当中。白谭又是不知所措。只见云飘儿如蜻蜓点水般在湖面上渡步子，慢慢靠近芙蓉莲，这一天境中的景象让白谭愣愣地立在那里。

      碧潭仙子更是一惊："若是芙蓉莲被她取走了......"她从山巅上乘风滑翔而下，这一功夫在世上已然绝迹，秋双在另一山崖上看，心中欢喜："仙子这一功夫无人能会，震也把他们震住了。"果然，白谭看得呆了，不过云飘儿只是盯着芙蓉莲，丝毫没有注意碧潭仙子已经逼近她。

      你是何人，竟敢来青山碧潭撒野！"碧潭仙子大怒，低头一见云飘儿手中的霜萤剑，心暗道："莫非双儿跟他们打了一场，打败了？这二人想必就是双儿所说的，白谭都这么大了，他知不知道我是他的杀父仇人？看他面无敌意，想来他应该不知。他来青山碧潭干什么？"

      "本姑娘行不改名，坐不改姓，飞云派下云飘儿是也！"云飘儿抬头看了看碧潭仙子，心中想道："这十之八九就是碧潭仙子了，不知何时到得潭上，我怎么都不知道？此人武功高强，看来还得小心应付才是。"双手握紧霜萤剑。碧潭仙子看着霜萤剑，心道："飞云派下哪能有这等宝剑？定是这云飘儿顺口胡诌，蒙得了别人，可蒙不了我。"当下道："飞云派下何人如此大胆，敢来青山碧潭，不要命了么？"

                                                                        2009-7-16   70808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