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枫言枫语(七) ◇ 心在别处 窗外远处,伴着哗哗划过的声响,飞速流泻的车灯把黑夜点缀得绚烂一片。白昼仿佛在无限期地延续。人们可以继续白天的游戏,可以更肆无忌惮。这个世界始终不乏生活的乐趣,即使已疲惫之极,那种种娱乐足以使你精神抖擞容光焕发,可以把你骨子里隐存着的精髓给榨出来,并尽情挥霍。 但这夸张而奢靡的秋夜并不属于我。 我的心,在别处。 假如说,黎明是黑暗的尽头,初春是隆冬的尽头,那么,你就是我的尽头。因为从此我情感的触角再不敢伸展,也再没什么值得我去信任、去付出的了。 情调么?是想有情调。曾经与同伴好友规划过多次,一周中,除了一到两晚用于工作之外,可以间隔地去美容、跳舞、喝茶、健身,可以的话,再去学学插花。这样,既可以拽住青春尾巴,让它放慢疏秃的速度,又可以调节身心,摆脱笼罩在身上的非健康阴影。 然而我什么也不想做。我知道不为别的,只为我的心在别处。不为某个人,某个地方,就是在远方。“我的心啊,在高原,我的心,不在这里……” 现在,看着下面惯性地做着作业的学生们漠然的脸,我就这么在讲台前木然地坐着。回想小池塘边值班时的情景,忽然仿佛要窒息。醒悟过来,才又想起自己原来被巨大的孤寂包围着。 刚才晚饭过后,独自在卵石小径上一圈一圈的踱步。其实这是在工作,留心别让贪玩的学生掉下水去。左手一只手机,右手一串钥匙,似进似退地走着。或稚嫩或成熟或文静或活泼或急促或闲散的大小学生们三两成群,来往于食堂、教室、宿舍、浴室、操场之间。花坛各处的音箱里传来柔婉的小提琴曲,抒情的音符挂满了高高低低的枝头。樱花阔大的黄叶在刚健的粗枝上做着最后的亮相动作。只剩枝干的梅花在风里静穆着,也许在回忆,也许在等待。 岸边,柳树依然高大着。两年多了,是否更高些或者是否已衰老我不得而知,以我的个头,即使仰视也无法判断。柳条兄长般矜持地垂立着,记得他曾说过有什么心事就来树下向他倾诉。现在却是不能了。柳叶黄了,谢了。正如那名字柳飞,两年前的柳叶不是早该飞走了么? 这么走着,无聊着。喇叭里已开始点歌台,听得出孩子们喜欢的不外乎周杰伦、蔡依林之类,与女儿相仿,这个年龄段的少男少女喜好居然如此一致,真不知比我们那时丰富了还是单调了。 想起了女儿,于是按下了号码。听得出女儿嘴里在嚼着什么,声音很甜。别影响她吃晚饭赶回教室做功课吧,关照几句就“香香”道别了。 歌声还在一阵阵的飘传过来,而我却更无聊了。他在干什么呢?今天会早点回来么?天冷了,上半夜那一个人的被窝老是暖不起来。哦,正在某某“小肥羊”与党政领导一同晚餐,回家早晚嘛,一会再说,一个人睡太冷?那可以用电热毯啊。电话挂了。我就知道回答是这样的,看着蓝盈盈亮着的屏幕忽地黑了下去,我对自己说。腿脚很沉重,好象拎不起来,隐隐的痛。于是停下脚步,弯下腰抚了抚这几天又开始肿胀的右膝。 教学楼的灯光明亮地照射下来。周围明明暗暗好比开演前的舞台。 靠着路旁的桂树,心里好想给谁发个短信或者打个电话,但是没有。没有谁可以联络。曾经的朋友,有的渐成陌路,有的话已说尽,有话说的,句子打好又随即删除,还是不说的好,于是作罢。最希望得到的消息应该来自你,但你,让真实成了虚幻,使美丽成了谎言。自然季节的麦子已经播种,而被思维抽象过的麦地再也发不了麦芽。关于你,我再不想知道什么。 于是我只有孤独着了。原来我寂寞的灵魂竟在这样一个境地徘徊着了。谁需要我?我需要谁?心在别处,而别处又有什么在需要着我呢? 走到曲桥边,两个戴着鬼面具的顽童横冲直撞过来。一个趔趄,我被吓醒了。醒的不是梦,是真实。这是2004年11月23号,星期二。我负责教学区值班。 ※※※※※※ 枫言……枫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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