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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 烛 月 影
一 莫大认识月华的那天晚上，北风刮得嗖嗖地。 饭庄的门前排着几十辆轿车，但没有老莫的。他是骑着摩托来的， 停在拐弯的地方，很不起眼。饭庄里客人很多，一进来就觉得热气腾 腾的，火锅特有的牛油味让老莫的胃蠕动了几下。今天得大吃一顿， 他想。 成才已经到了，对着门口坐着，冲他摆手。老莫看见那个秃顶的 矬子的同时，就楞住了。旁边一个一身黑衣的大美人正在打量自己。 这丹凤眼的美人就是月华。 “带我的朋友一起来，你不介意吧？”成才边握手边笑。长满疙 瘩的脸放着油光，春风得意地。 “不介意，就是有点嫉妒。什么时候也给我介绍一个？”莫大的 眼睛瞟了月华一眼，她歪着脖看他，有点调皮。 “坐过去，今天你得把莫大哥陪好，这可是我最好的哥们儿。” 莫大的心里一阵狂喜，嘴上却假装谦让：“那怎么敢，夺人所爱。” “看来莫哥是嫌弃我啦？”月华把手伸过来，心向下。 莫大握了一下，很软：“哪里哪里，我是怕翻房子惹成才生气。” “什么时候开始跟我客气了？”说着，成才又一招手。随着他脸 上的一阵红光，一个穿红风衣的女人就挽住了他的胳膊。 “这我就放心了。”莫大又握了握刚来的老红姐的手。 吃饭的时候没什么正经的话。成才天南海北地胡扯一通就把话题 逐渐引到了他最拿手的黄色故事。 “有个妓女，叫警察抓了，从她的身上搜出一个笔记本。” “成哥，你这故事老掉牙啦！换一个。”老红姐点上一根烟。 “啧，人家莫大还没听过呢。”成才从老红姐手里夺过打火机。 “我给你讲，那本子上是卖淫的记录，第一篇上写了四句话：父 母给了一块田，一荒就是十八年，如今实行责任制，谁来耕耘谁给钱。 哈哈！” 莫大跟着一阵干笑，瞟了一眼月华。她没笑，很大方地看了看莫 大：“你不讲一个？” “对啊，对啊，让我听点新段子，见天听成才的陈谷子烂糠，我 都腻歪了。” 看来时代真的不同了，莫大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讲个什么样的合适： “我就怕讲得太黄，女士听了嫌我粗鲁。” 成才一挥手：“她们见得比你多多了，还就你是个雏。” “有个小战士，抗洪抢险的时候牺牲了。这个听过吗？” “没有。你继续。”老红姐又点上一棵烟，月华低头夹菜。 “临死的时候说了一句话：莎士比亚。等他爹从河南农村来部队 的时候，首长就问：您老是怎么教育的儿子，这么高的素质，牺牲前 还念着大文学家的名字？要不不讲了？” “你怎么这么没劲啊？半截打住，你想把你老红姐急死啊！” 莫大听了心一横，管他呢。“老头问：他说什么了？首长说：莎 士比亚。老头一听就哭了：这孩子命苦，他没见过啊！完了。” 过了半分多种，月华突然笑了，脸色绯红，去了卫生间。成才和 老红姐不明所以。 等莫大把笑料告诉他俩时，成才已经笑的打翻了酒杯。老红姐掐 了莫大一把：“没看出来，你挺坏的啊！” 那天喝得有点高了，莫大跟着成才转了好几个场子。隐约间还记 的跟两个女人轮番跳舞、唱歌，玩骰子赌酒喝，说了很多推心置腹的 话。最后留了传呼手机。老婆说梦里还唱着《风含情水含笑》。 二 第二天下午，莫大穿上一直没舍得穿的皮茄克，去青市桥市场买 了把玫瑰花还加了点满天星，然后就到证券公司的门前等月华下班。 他没给月华打电话，是想给她一个惊喜。 他骑在车上用单腿撑地，撑了一会腿就酸了。这姿势虽酷但累人， 只好下来靠着摩托站着，嘴里还跟高昌健似的叼一个草棍儿。 证券公司的卷帘门在夜色中已经拉下很久，白领穿着的员工早已 经鸟兽散尽，月华还是没有出来。 “小姐，送你一把玫瑰。”莫大随便在路上找了个眉眼整齐的姑 娘献花。那姑娘满脸惊慌地跑了。 第二个姑娘用审视的眼光打量了莫大一会儿，说：“你没病吧？” 莫大不屑地冲她一摆手，就把花递到后面走来的一个外国女人面 前。 还是老外沉着，接过花在鼻子底下闻了闻：“比油--特否！”然后 掏出五块钱人民币。 “洒扬那拉！”莫大没接钱，脚一踹就风驰电掣地回家了。 就这样接连去了三天，才截住了月华。 月华接过玫瑰，冲左右走过的同事点点头：“还记得我？” “我还怕你把我忘了呢。走，去吃饭？”莫大说着已经跨上摩托。 月华一笑，边上车边说：“我还没说跟你走呢。” 摩托车忽快忽慢，月华的手渐渐搂紧了莫大的腰。莫大的脊梁一 阵发热，他想起了段誉背着王语嫣：软玉在背。 “我等了三天了！”风把莫大的话吹过来。 “想我了？！” 摩托急刹，月华整个人扑到了老莫的身上。老莫扭头问：“这是 我下句话，你怎么给说了？” “我见多了！” “去吃老东北行吗？” “今天不能喝酒，我感冒了。” 第一小瓶二锅头喝完，莫大的话就有点乱了。 “我真的很喜欢你。” “我也喜欢喜欢我的人。” “那天我喝醉了。” “都醉了，我还拉你手来着。” “是吗？我只记得我拉你的手。当时挺激动的。” “还记得你跟我说了什么吗？” “你是一个看得见摸不着的女人。” “这是拉手之前的话。” “之后呢？” “你说你是花花公子。网上网下的妞都泡。” “这么恶劣？我自罚一杯。” “给我也喝一杯吧。看你喝我也馋了。” “小姐，再来两瓶。” 出了老东北又进了丽人酒吧，幽暗的烛光映着月华水旺旺的眼睛， 迷梦一般，顾盼生情。 看着王朝干红哗哗地到进酒杯，莫大说：“今 天咱们别喝醉。我得送你回去，你坐我的摩托不安全。” “可以把摩托寄在这儿。丢了我赔你。” “当然，你是大款，证券公司的，钱不少吧？” “够给你买辆摩托了。我一个人攒不下钱。” “怎么不结婚啊？这么漂亮的女人，我不忍心看你活生生的虚度 青春。” “结了又离了，不然哪会这么自由？” “寂寞吗？” “有时候。” “那给我当情人吧？” “你到直截了当。你们男人眼里的情人，多半都是性伴侣，没劲。” “我会给你情的。当然也要有性，这个我行。” 月华莞尔一笑：“性是留给爱人的一盘菜，你已经有了请客的对 象，就是你老婆。” “你不愿意算了，早晚我会让你知道我的长处。” 一缕忧伤浮上了月华的脸颊：“我就知道你会欺负我。” 后来两人又喝了一瓶，坐出租跑出很远后，月华突然一声惊叫： “哎呀，玫瑰花忘拿了！” “明天我再给你买。” “我不是故意的。” “那也伤我的心，怎么安慰我？” 月华把手伸过来，心向下。莫大握了握，然后在软软的手背上亲 了一下。 “这不算我欺负你吧？” “其实你挺有绅士风度的，我喜欢。” 月华的头轻轻地靠在了莫大的肩上。 三 “上大学以前，我不漂亮。我长得比较开，是看上去让人觉得舒 服的那种。 “上大学以后我就变了，当之无愧是学校的校花。几乎每天都有 各年级的男生，以各种各样的理由来找我。看上去都煞有介事， 仿佛带着神圣的使命。 “开始的时候我还不知道他们心里的鬼主意，以为自己真的可以 力拔山气盖世，救民于水火呢。直到校学生会的两个部长为我大吵大 闹，都指责对方别有用心，我才明白其实工作只是晃子。 “这件事很伤我的心，我不想被人当成无知少女，被他们心怀叵 测地引进伏击圈。所以那段时间我拒绝了所有男生所谓社团工作的邀 请，整天跟那些可以称为酒肉朋友的哥们儿一起胡闹。 “我跟他们去外地旅游，去下馆子喝酒，去城里的其他学校唱歌 跳舞。有时候喝醉了也会跟他们小小地亲热一下，当然你别误会仅限 于拉拉手，挽挽谁的胳膊，就象咱俩。 “大三的时候在民院认识了一个被社会称为流氓的人，那个人后 来成了我的前夫。” 说到这里，月华把手里的烟弹了一下，半截烟灰跌落烟缸。然后 她深吸了一口YSL，吐出一个大大的圆圈，莞尔一笑，眼睛里有闪闪 的水光。 “继续。”莫大撅起嘴把烟圈吹散，脸色多少有点不自在。 “其实我开始也不喜欢跟他来往，因为我知道他很坏，在外面横 行霸道还总有风流韵事。 “但他当时也跟你一样，每天中午买把玫瑰加点满天星等在教室 门口。学校里那么多教室，不论在哪里上课他都能找到。那时候他也 骑着摩托，穿一身皮衣。脸上带着自信却又有点邪恶的微笑。说实话， 我骨子里喜欢有点坏的男人。就连他右脸上的一条刀疤也都显得特有 味道。 “所以那天见到你等在公司门口，我一下就想起了往事，想起了 他。 “当然你不如他有野性，就算嘴上叼着根草棍你也是白面书生， 而他就象周润发。 “开始的时候我见了他就躲，因为我的家庭教育我不能跟这样的 人接近。但他一直等了我三个多月，百天如一日的精神让我感动了， 终于我接受了他的鲜花。 “那个时候觉得那花真美，不知不觉中他的鲜花成了我每天生活 的一项内容，他也就逐渐成为了我的盼望。” “那人帅吗？” 莫大问完就后悔了，这问题太蠢。 月华眼神幽幽地看着无穷远处，点了点头；“不但帅，还特别有 钱。更重要的是他真的很会讨女人喜欢。” “幸福啊！你。” 莫大冷冷地说。月华依然沉浸在回忆之中，瞪 着一往情深的双眼。 “这也是我的感觉，一直到现在我都觉得自己有过女人最幸福的 经历，被一个特有情调的男人宠着。 “我们一起玩了那么久，有时候晚了就挤在一张床上过夜。但他 只是搂着我，亲着我的耳朵给我讲他闯荡江湖的故事，并用手轻轻抚 摸我的头发，拍我入睡。可他从来没提过那种要求，直到结婚。 “说一句你不爱听的话，直到现在我也没见过象他那么会哄我高 兴、知道疼我的男人。” 莫大想今天可真费劲，听自己喜欢的女人讲她喜欢的男人，已经 够不是滋味了。偏偏这女人又时不时对比一下，拿自己当了反面教材， 更是哭笑不得。“后来肯定是你变心了，水性杨花子。绝对。” “离开他是我们两个人的无奈。他在一个圈子里越陷越深，那段 时间他经常喝醉酒回来，我跟他吵闹他也不听，直到有一天我发现他 的身上青一块紫一块，他才告诉了我真相。那时候他已经很危险了， 他怕连累我，就硬逼着我把婚离了。 “离婚前的那晚上，他紧紧地搂着我，哭得鼻涕一把眼泪一把的， 一个劲儿地说让我们再来一次忘我的，可惜哭得太厉害了，不行。 “那是我认识他六年中第一次见他哭，他比我大了将近十岁，可 这时候就象一个小男孩将离开母亲一样依依不舍又虚弱无助。 “请你原谅我今天控制不住有点激动，你别管我，叫我哭一会我 就会好，…直到…现在…我…还爱他。” 月华把手伸过来，心向下。莫大握住，并用轻轻抚摸软软的手背。 等月华平静下来，莫大说：“离了也好，我们也很喜欢你啊。别想他 了。” 月华用餐巾纸擦了擦眼睛，然后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眼睛因为挂 着泪痕别有一番美丽。 “他已经不在这个城市了，而且有了新家。为了摆平内部纷争， 跟一个有势力的人连了姻。我们也不可能破镜重圆了。你别笑话我， 我讲这些你是不是烦了？看你哈欠连声的。”一个特别特别圆的烟圈 从她口中吐出，久久不散。 莫大看着那烟圈开始扭起麻花，才慢悠悠的说：“没有，我也想 学习先进的泡妞经验，可惜你只是言传。” “你还想身教？我不是保守的女人，但我觉得咱们不应该尝试性 爱，那样友谊也就不会长久。我只想让你做我无话不说的朋友。” 莫大的心想，一直不升级成情人可不就显得友谊漫长，嘴里却说： “顺其自然吧。我不过是籁蛤蟆想吃天鹅肉罢了。” “你言重了，最多是籁蛤蟆想吃籁蛤蟆肉。” “我不勉强，你如果想了，就直接告诉我，别欲言又止，拐弯磨 角，犹抱琵琶半遮面就行了。” “你就等着吧，反正你早想通了，如果我也想通了先找你。”月 华一脸坏笑地送了老莫一道秋波。 莫大心里一颤：“哈哈，你这个小媞子！天黑了，咱们也下馆子 去？” “对对对，叫上成才和老红姐，有他们热闹。” 出门的时候月华补充了一句：“你别担心，是我提议请他们，我 买单。” 四 “月华喝醉的那天，你小子真他妈可怕，英勇得可怕。都过了这 么久，老红姐还总让我向你学习呢。”成才把皮包往边上一放，捋起 莫大的袖子露出刀疤：“你瞅瞅，我说足有两寸多长！” 莫大瞟了一眼：“别没事拿我开涮，不都是你那什么狐朋狗友， 想占我女人的便宜，我能忍吗？” “说你胖你就喘，月华是你的？别搞科学幻想了。带她玩过的官 僚大款多着呢，谁占便宜了？一个个地都来跟我抱怨，说介绍了个修 女，估计下个来抱怨的就是你了。” “嘿嘿！” “操！怎么笑得这么阴险？莫非她真的让你上了？她功夫好么？” 成才贼溜溜地看着莫大，眼睛里放着淫光。 “这是我跟她的事，别跟撕她耳似的，总打听人家隐私。我跟你 不一样。” “画蛇添足了吧？你不说最后这半句我还真半信半疑了。月华我 了解，哥们儿为她花了多少钱，得到什么了？也就是两声大哥外搭一 脸灿烂的微笑。” “所以你就把她发给我了。老红姐肯定是欲壑难添的那种母马， 那辽阔的草原起伏的山峦，马奶子酒好喝吗？” “哈哈哈哈！”成才一阵狂笑，惹得饭庄里的客人都扭头看他。 “一会儿她们来了你可别开这种玩笑，告诉你这是我见过的最骚的娘 们儿，气跑了她我可去拐你老婆。” “莫大，我这妹子好不？不许欺负人家噢。”老红姐用拇指和中 指捏着酒杯，用杯底往莫大的杯口上一碰。然后一口倒进血盆一样的 嘴里。 “姐，人家莫大挺疼我的，别对人这么凶。”月华也拿杯子碰了 一下老红姐的杯子，回头又碰了碰莫大的杯。 “敢欺负你嘛？你问他。有你大哥我在，借他三胆儿。” “我招你们谁了？”莫大一脸不满：“看我不顺眼就别叫我来， 我成四类分子三种人了。” “别生气。”月华挽起莫大的胳膊把头往他肩上轻轻靠了一下。 “他们都是逗你玩呢。” “哈哈，可笑。”成才用杯子碰了一下月华的杯：“你就差说乖别 怕了，他要是不懂这个不早跟我掰了？女人就是瞎起哄，对不莫大？” “你见的女人多，我不如你懂。” 月华拉了拉莫大的衣襟，她看见老红姐的脸“呱哒“一声就拉下 来了。 莫大喝得有点糊涂了，冲着老红姐：“你还不知道吧？什么寂寞 玫瑰啊，休舞从歌啊，倚天啊，雪儿啊，小青啊，说来话长了。” “找抽呢吧？忘了刚进来的时候我说什么了吗？要不是哥们我今 天废了你功夫。”成才的脸色刹白，连满脸的疙瘩都白了。 “算了算了，看你妹妹面子上别生气行吗？红姐，莫大是有口无 心，你别往心里去。你要去哪儿？别走啊！” 老红姐背起皮包冲出大门，月华紧跟过去拽住她，半天才进来。 成才正跟莫大碰杯呢，没事儿人似的。 “你也不帮我拉着红姐？祸可是你惹的。” “让她走。”成才搂过老红姐：“看她舍不舍得我？” “我不是舍不得你，明白吗？我是舍不得你弟弟。” “噗哧！”，三个人的酒全喷出来了。 “师傅，往东拐，近。你怎么这么不济？就这几瓶脾酒就醉得胡 说八道的。眼睛也直了。那摩托谁还敢让你骑？” “成才说你永远不可能跟我做爱，我多没面子。”莫大看着车外， 灯红酒绿，树影婆娑，心里痒得要命。 月华靠在莫大的肩上：“我也想啊，可我总觉得你象我的哥哥， 跟你还差那么一段距离。再给我一段时间好吗？” “哼！一尺之棰，日取其半，永世不竭。看来我是没希望了。” “别把自己说得那么优秀。” 莫大瞪了月华半天，突然笑了：“死丫头，这么坏！” 刚想伸手去抱，月华已经推开车门，往自己的家里跑去。一路上 哈哈大笑，震得四面楼响。 “师傅，去西门。” 五 莫大调整了一下坐姿，脉脉含情地看着月华。月华垂下眼帘，桌 子上跳动的烛光在她脸上做着摇曳的梦。 “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我想我完了。 “你那么漂亮迷人、端庄秀丽、风情万种，你是天上掉下来的 林妹妹，你象仙女似妖女的的气质深深打动了我的心。 “我都已经三十好几了，正在退化的雄性被你轻轻唤醒，我也算 投入地爱了一次，有这一次我死也值。 “你知道么，你的眼睛会说话，你的微笑钩人魂，你的头发柔风 拂柳，你的言语烧我心，你知道么？ “看着你脱掉风衣，毛衫衬托出你的酥胸，你的完美，让我心颤， 你知道么？ “看着你翩翩起舞，牛仔裤裹出你优美的线条，丰满又匀称如精 品，你知道么？ “半年里无数梦，在梦中我总会跳进你明如秋水的眼睛里，你知 道么？ “自从我认识了你，我的心里就装满了你，没有你的日子里，我 多么寂寞多么凄凉多么无所依，你知道吗？” “你不是还有老婆呢吗？”月华抬起眼皮，目光迷蒙地看了一眼 莫大。 莫大一皱眉：“你别插嘴，让我背完。” “我空对山中晶莹雪，不忘仙姝寂寞林，你知道么？ “我拉你的手，就交出了我的魂儿，你知道么？ “你的性情温柔可爱，你的神韵飘洒自然，就连你的小缺点也是 那么调皮那么智慧那么女人那么激发我的欲望，你让我进入了第二春， 你知道么？ “有了你我变得情纯似水象琼瑶、神经恍惚象贾瑞、有贼心没贼 胆儿了，我已经变得不再是我，你知道么？ “把你的手给我，我要紧紧地抓住你。我怕你悄悄离去，你知道 么？ “你知道么，不管何时何地我都将爱你保护你，即使得不到你的 爱，我也会不见成才不落泪，你知道么？” 月华两颊绯红地抬起波光盈盈的双眼，注视着莫大。一股强电流 击得莫大的心砰砰乱跳，话立刻就乱了。 “如果能跟你有一次哪怕一次，我都会幸福得去跳楼。你不能只 让我无休无止地完善跟你男欢女爱的冥想，那样对我多残忍，月华你 知道么？ “你匀称的身体，柔美的曲线，丰满的酥胸，举世无双的私处， 括弧我没见过，春心激荡的表情和呻吟，样样都是我的茅台啊，月华 你知道么？ “我知道我这算意淫了，但我已经无法管理自己，想起你我总是 生机勃勃的，那种滋味多么煎熬，月华你知道么？ “我喜欢你，我爱你，我想要你，我要把我的心肝宝贝儿都给你， 你知道么你知道么你知道么你？” 莫大疯狂吻着月华的手背，短短的胡茬儿来回刮着细腻的皮肤， 月华芳心轻摇，象风中的灯影。她另一只手，轻轻拂过莫大的头发， 那上边的几根白发，使月华的心里升起一缕柔情。于是她语重心长地 说：“莫大同志，你受苦啦。” “哈哈哈哈！”一阵狂笑，四处散立的服务小姐都扭头看他，月华 的脸色羞得绯红。 “咱们走吧，别人都快把你当神经病了。” “那还不是因为你，你是我的病根儿，你知道么？” “又来了，走，我带你去个新地方。” 出了酒吧，他们进了电影院。看着银幕上章子怡穿着红袄和娩裆 裤，月华问：“她漂亮吗？” 莫大的心根本没在电影上，他企图搂住月华，但又总是被推开， 一听这话，心想机会到了，忙说：“没有人能比上你，萨马兰奇见 了你也会动心的，宝贝。”趁机搂住。 “我不要，我不要，那么老！呵呵。”月华再次推开。 “人家是主席，跟安南是一个级别的，你懂不懂。”莫大愤愤不 平地说。 电影快完的时候，月华已经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地了。莫大却靠 在软坐上睡着了。 在梦里，莫大正在玩梭哈（一种用扑克赌博的游戏），有成才还 有一大群看不清脸的男女。月华下颏掂在莫大肩上看着。突然间又见 月华踢门进来，举枪大叫：人动钱不动！人动钱不动！莫大回头看自 己身边的月华，看见的是一张黑猩猩的脸和搭在自己身上毛绒绒的爪 子。莫大还没等叫，就见猩猩抱起月华向门外奔去，象闪电似的。莫 大追出去，茫茫旷野上不停地有鸟飞兔走。猩猩在前边跑，月华在猩 猩的怀里张开双臂象铁坦尼克的造型，银铃般的笑声在四周回荡并撒 满芳草。渐渐地月华飞起来，而莫大自己却掉进山谷，耳边的风嗖嗖 地…… 六 “就在这里说吧。”莫大跟老红姐走到楼梯口，舞厅里的音乐声 仍然很强，但已经不影响说话。 老红姐点上一根特醇三五，深吸了两口，烟雾笼罩着她的脸。 “我也挺矛盾。”她说。 “跟成才闹别扭了？” 老红姐把烟竖在眼前，看着那上面升起的蓝烟变幻无常的轨迹： “我有个朋友叫段二，他就是月华的前夫。 “段二有恩于我还有成才，但我们却在他最困难的时候没能帮上 他的忙。你知道么？他其实是在监狱里蹲了一年。 “说实话，最近看见你们越来越好，我真羡慕，所以我很矛盾。” “什么意思？”莫大警惕地望着女人，目光如剑。 “你没有跟她那样过，对吗？ 将近一年了，你还那么执着，我明 白你的心，你是真爱她。” “有话就说有屁就放，好么？。” “段二回来了，过去的事也洗手不干了，几个朋友都想帮他一下， 让他重建一份正当的事业。他也深深爱着月华，他说”老红姐停顿了 一会儿，“如果你不能跟月华结婚，就请你离开她。你能娶她吗？” 莫大不说话。 “告诉你姐，能吗？” “不是我懦弱，也不是想占她的便宜，我是觉得跟她这种纯天然 的感情，非要披上婚姻的外衣，最后不会有美满的结果。我从没想过 娶她。” “你比我想得坦白真实，难怪月华也喜欢上了你。但你得离开她 了，懂吗？” “你这有点象威胁。” “兄弟，别太偏执了，段二不会把你怎么样，可你知道他的那些 跟成才一样，在社会上摸爬滚打的朋友，是非常难缠的。我是怕你吃 亏。” “这我不怕，大不了一死。” “你不值当，如果月华也爱你你才有必要坚持，否则就是傻逼。” “她也喜欢我了。” “快一年你都没上去，你还觉得有戏？我羡慕月华也佩服你。成 才如果有你的一半，我也就知足了。”老红姐把烟蒂弹进垃圾桶，一 道弧线，象炮弹在飞。 “我会得到她的。” “不说那么多了，如果今天晚上你能跟她上床，可以，我就让段 二走开。” “离不离开她是我的事，我希望你别管。” “莫大，我跟你也算朋友了，才给你这个机会，不然我现在去跟 月华说段二想跟她复婚，你想看看她的反应？” 莫大信心被这一拳打垮了，他听无数次地听到月华说起前夫，神 往和眷恋，痴情的样子让莫大嫉妒得牙根儿直咬。他知道，只要段二 一招手，月华就会一路风地跑到他的身边，她的心里从没有忘记段二。 他用手捶了自己的腿一拳。 “还是姐姐对你好，对不？今天一晚你想要吗？” 莫大点了点头。脸色阴沉地走进大堂。 看见莫大回来，月华高兴地奔过来，挽着他的胳膊：“成才大哥 刚讲了个李万机的故事，特逗，我讲给你听！哈哈哈哈！” “等会儿再讲，咱们先喝酒。”莫大摸了一下月华的脸蛋，“我 今天高兴，想醉。” “别喝了好吗，要不你陪我跳舞吧。” “那我也先喝一杯，算是我自罚的，出去了这么久。” 舞曲轻扬，莫大渐渐地把月华搂紧。这是第一次这么紧搂在一起， 但莫大的身体上一点反应都没有，远远不如平日拉下手的生理冲动。 “你知道世界上最漂亮的女人是谁吗？” “除了你，还是你。” “成才说叫李万机。” “谁也不如你。我舍不得你。” 月华双眼大眼睛闪了闪，接着调皮地往下讲。“一个剧组下乡拍 戏，其中有两个女演员特漂亮，农民都来看，都说没想到天下还有这 么漂亮的女人。” “你知道我爱你吗？” 月华点了点头：“一个叫扫吧的农民说，她们不算漂亮。别的农民 就问，那谁最漂亮啊？扫吧说，李万机最漂亮。” “让我亲你一下。” “你等我讲完，别人问为什么啊。扫吧说，你想啊，谁谁谁日 理万机，谁谁谁又日理万机，谁谁谁还日理万机，李万机该有多漂 亮！哈哈哈哈！” 莫大没笑，只是深情地看她，好象永远也看不够。月华惊奇地问： “怎么了？ “让我亲一下，月华。”莫大的声音颤抖，紧紧地搂住她。 月华扭头看了一眼成才他们，然后闭上眼睛。 莫大在脸上轻轻地亲了一口，停住，然后连着亲个没完。 “哈哈，好痒啊，好痒！”月华跑回了座位。 出租车上，莫大搂过月华，不由分说地疯狂地吻她嘴，手不自觉 地放在了月华的胸前。 月华也紧紧地抱住他，迎接着他的吻。 这一刻车跟飞似的，而四周却仿佛很静，无声无息。两个人在情欲 的空间里缠绵、缱绻，扭成了一根拉不断的长绳。在心神荡漾，娇喘微 微的空当，莫大说：“今天给我一次，月华。” 月华用手臂搂紧莫大，再一长长的吻。“我也想。” 莫大的心快要出胸膛里迸出来，想着只要今天有一次就不会失去 月华了，他感激万分地说：“谢谢你，月华，你知道我多爱呀月华。” “我知道，我知道，我很幸福。” “你爱我么？” “我喜欢你。” 往常总嫌太短的一段路，今天莫大觉得很漫长。终于到了月华的 楼下，莫大拉这她的手就想往楼上跑，月华却不动了。路灯下，依稀 可见月华两颊的红潮和双眼的浮动春情。 “怎么了？月华。” “今天不行？” 女人真是多变啊！莫大急得要哭出来了：“你答应我的！” 月华搂住莫大，柔声说：“亲爱的，在我楼下我都敢跟你抱着，我 不会飞的，但今天是特殊的日子，不行。” “那我上去陪你行吗？” “别了，你早点回家，别惹老婆生气。咱们日子还长着呢，啊。” “你知道我今天有多激动，不信你摸一下。” “我也激动，亲爱的，听话。” “我舍不得你，月华。” “你对我好，我知道，我也很想跟你做一次，你知道我已经三年 没有男人了。” “那就让我爱抚你，好不好？” “我不想今天给你，我要在我最好的时候给你，第一次，对咱 们都珍贵。” “月华，我真的舍不得你，我爱你！” “好哥哥，听话，我前夫从来没强迫过我，你要知道疼我。” 莫大的心一下掉进了凉水盆儿。 他捧着月华的脸，凝视她美丽的眼睛，绝望地说：“以后你会知 道，你让我想死了。” “是你死还是我死？嘻嘻。” 莫大没说话，又一个长长的吻，紧紧地拥抱，骨头勒得嘎嘣响。 当月华还闭着眼睛意犹未尽的时候，莫大突然松手，扭头就走了。 两行泪悄悄地流下了眼角。 新月如钩。 七 莫大在办公室里突然接到传达室的一个电话，说有人在大门口 找他。 一出楼梯口，就看见半年来只在梦里见过的月华。脚步生风，不 小心，拌在管子上，摔了个大马趴。爬起来，就看见月华捂着嘴笑。 她今天的脸色特别鲜艳，衣着也特别得体，站在阳光明媚下顾盼生情， 小风吹着楼前的彩旗，喷水池的水花跳着。莫大想起过去的日子，魂 差点又丢了。 “想死我了。”莫大伸手去拉月华的双手。月华只伸过一只手， 手掌侧立，绝对礼仪。 “你好吗？月华。”莫大又问。 月华幸福地点了点头，指了指不远处停着的奥迪：“我和段二复 婚了，下星期办一下，你一定要来。” 莫大看着那辆车，贴了太阳纸，隐约能看见方向盘上的白手套。 但看不见段二那所谓周润发似的真实嘴脸。 “最后那天……”莫大很想告诉她分别的思念，但话到嘴边反而 觉得自己矫情了。 人家都是复婚的人了。 “老红姐都告诉了我。你真好。” “你后悔吗？没做。” 他真的很想知道这女人对自己到底有没有 眷恋之情。 月华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眼神幽幽地说：“矛盾。” “那天我没会家，转了咱们去过的所有地方。” “第二天，段二回来了，我也没找你。过了好几天等再打给你的 时候，你的手机传呼都换了。” “我没办法，不然我跳不出来。” “恨我么？我希望你恨我。” 奥迪的喇叭响了。月华回头一挥手。“我得走了。” 莫大没说话，看着她。 “谢谢你给我的情。”月华又一次伸过手来，心向下，眯上了美 丽的丹凤眼。 莫大浑身颤抖，终于没有握。 当奥迪车拐过墙角的时候，莫大看见了车牌：N7456。扭身往回 走，不小心，又一个马趴。 （完） ※※※※※※ 成才之路 转自 成才之路[chc.xilubbs.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