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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医现代化：要用两条腿走路
中国中医科学院副院长刘保延谈中医发展 -------------------------------------------------------------------------------- 本报记者罗朝淑 “中医不科学。”如同晴天一声霹雳，某君此言一出，整个医学界一片哗然。 一石激起千层浪。围绕中医到底是否科学，中医到底应当废除还是延续，我国医药界甚至整个科学界都展开了一场激烈的争论。 如今，一度沸沸扬扬的中医废存之争已落下帷幕，那场不见血影刀光的口舌之争过后，在我国延续了几千年的中医，开始意识曾经在国人心中根深蒂固的“老大哥”位置，已经变得岌岌可危。 中医，该怎样迈出前进的脚步？未来的发展方向在哪里？ 8月20日，记者走近中国中医科学院刘保延副院长，聆听他对中医的一番解读。 一条腿：个体化评价体系亟待建立 在2003年的非典战役中，中医药再次向世人展示了其独到之处。当年，全国防治非典型肺炎指挥部科技攻关组对外宣布，通过大量病例数据的评价分析，中西医结合疗法治疗SARS效果明显：退热效果明显，作用持续稳定；可有效改善呼吸急促、干咳、气短、乏力等主要临床症状；在改善机体缺氧状况、保护脏器功能方面有优势；重症患者激素用量小而治疗效果不减。这一宣布，是对中医药独特优势的认可，也是对其科学性的认可。 “认识人、把握人、调控人。2000多年前，《黄帝内经》就从健康保障角度建立了‘人’的理论体系。我国的中医一直秉承以为中心的古训。西医重在治人的病，而对中医来说，其诊治对象不是人的病，而是有病的人。”“与西医主要研究人体病理状态下的形态结构不同的是，中医更注重对人体功能状态的研究，注重从整体进行功能的动态观察和辨证施治。”说起中西医之间的差别，刘保延侃侃而谈。 中医擅长“治未病”。现代人普遍感觉生活压力大，经常出现疲劳、失眠、头疼、心烦等症状，但是去医院检查却又往往没有么实质性病变。刘保延说，人体所表现出来的这些症状，都是机体功能状态的一种反应。临床上西医主要针对病因采取对抗疗法，而中医则是对人的功能状态进行调理，是在人的疾病处于萌芽状态，还没有发生实质性病理变化的时候，通过调理来调动人体自身的免疫力，进而阻止疾病的发生。因此，中医在对亚健康人群的治疗调理方面有其独到之处。 “对同一个病人，8个老中医可能会开出8种不同的药方，而且每一种药方可能都有效果。”在中医的诊疗过程中，常常可以见这种“同病异治”的现象。刘保延说，“这是因为不同的医师站在不同的角度去描述和感受人体功能变化的结果。中医的优势，不仅在于对可能发生的疾病及时做出早期诊断，并对机体进行合理的调节，同时，个体化的治疗方案更是独具特色。” 然而，被刘保延认为是中医三大优势之一的个体化治疗方案，近年来却面临着前所未有的困境：因为缺乏一种合理的临床疗效价方法而被一些科研工作者斥为“不科学”。中医理论多元化是中医个体化治疗的基础，不过却给一些人造成误解，觉得中医的诊疗缺乏规范化。 “为什么我们临床中做了很多的工作，可人家却说你不科学，对照不严格，研究的东西不能说明问题？是因为我们这种个体诊缺乏大家能够公认的评价方法、评价标准。” 刘保延说：“临床疗效评价体系是一杆跨学科的‘公平秤’。中医药学是临床对照研究的提出者，却没有形成系统、规范的疗评价体系。” “目前应用的现代评价体系完全套用西医的模式，对中医的个体诊疗的实践缺乏评价的方法，对疾病质变发生前的量变缺乏评指标，对诊疗过程中的复杂干预的评价能力不足，因此以现行的西医评价体系来评价中医，这种方法本身并不科学。” 在刘保延看来，缺乏合理的中医临床疗效评价方法，已经成为中医药发展的瓶颈。“中医目前亟待解决的关键问题之一，就是建立起一个合理的个体化疗效评价体系。” 一条腿：建立临床科研一体化体系 脏象、气血、经络……中医学的名词光听着都感觉神奇。阴盛则阳衰，阳盛则阴衰，无论阴盛还是阳盛，阴阳失衡就会导致病。阴阳五行学说更是将这种神奇演绎得出神入化。对现代人来说，要理解中医的精、气、神为何物，显然要比理解西医的物质、能量、信息的概念困难很多。 “听中医老师讲课，像在讲哲学。”这种感觉不止学西医的学生有，连中医院校的学生都有同感。 有学者建议：中医应该脱掉哲学的外壳，分离出科学的内核。但在刘保延看来，“中医是一门系统性的复杂科学，是自然科学社会科学、人文和哲学的高度融合。目前，我们所缺乏的是对这种系统性复杂性科学的研究方法。” 近年来，科技部、国家中医药管理局等有关部门以及WHO、美国等都非常关注中医药临床疗效的评价及其方法学的探讨。但是由于中医药体系本身的复杂性及现有技术方法的局限性，中医药有效性和安全性评价中的关键技术问题尚未得到根本解决。 “中医的方法学还未完全建立，这是制约中医优势发挥发展的关键问题之一。现代科技发展的水平还不适应中医多学科的介入融合特点，中医落后的技术体系也制约着其自身的发展，支撑中医实践的技术仍保留在千余年前的水平。”刘保延认为，中医学要发展，中医理论要继续发展，最根本的是要解决方法学的问题。 “中医要发展，就必须要促进中医技术手段的跨越式发展，并建立中医临床科研一体化体系。以人为中心，以临床数据为导向以假说和模型为驱动，将临床研究与计算机模拟研究相结合，二者交替并螺旋式上升。在此过程中，辨证论治可以充分实施，同时，其实施中产生的数据又将成为发现新信息和新知识的源泉，而新的发现和新的理论又回到实践中指导新的辨证论治的实践。” “十一五”国家科技支撑计划纲要提出，要大力推进中医药产业现代化的发展，建立较为完善的中医药自主研究开发体系和产技术创新体系。刘保延认为：“中医药现代化是完全必要的，实际上中医药也从没停止过其现代化的进程。但只有坚持整体观念和辨证论治的中医特色，沿着自己特定的道路发展，才可能实现真正意义上的中医药现代化。” 谢文武2007.8.27录自<科技日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