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篇论述科学研究方法的演讲，培根在与一些朋友的讨论中论述过演讲的精神。他反对中世纪的经院哲学，他把这种一切从圣经来、一切唯圣贤的著作是从的研究方法比作蜘蛛结网，没有新东西。他也反对经验主义者只知道收集材料，不知道消化和加工，就像蚂蚁一样。他主张应该像蜜蜂一样采集许多的花，再经过加工，酿出不同于花粉的蜜来。培根主张实验和理性的结合，这种研究方法对于近代自然科学的发展是有进步意义的。生动的比喻和深刻的哲理，使演讲既蕴含丰富的内容，又通俗易懂。 

研究事物的方法

1620年 

人们已经把科学的目的和目标摆错了。但是即使他们并没有摆错，他们所选择的道路也是根本错误和行不通的。一个正确考虑问题的人感觉到可惊异的一件事情，便是没有一个人肯严肃地直接从感觉出发，通过循序渐进和很好地建立起来的实验进程，努力为人的理智开辟和建筑一条道路，而是一切付之传统的迷雾，或辩论的漩涡，付之游移不定与迷离恍惚的机会和这种模糊而消化不良的经验。现在任何人都可以冷静地、仔细地来考虑一下，人们在研究和发现事物时所惯用的是什么方法。

首先，他无疑地会注意到一种很简单而自然的发现方法，这是一种最通常的方法，这种方法不过就是这样：当一个人要来发现某种东西的时候，他首先要把别人关于这种东西所说过的一切都找出来摆在自己的面前，然后他开始自己默想，这样用绞尽了脑汁的办法来祈求自己的精灵，似乎是把它召唤出来给他提出神的启示。这种方法根本是没有根据的，而只是建立在意见上面，并且为意见所驱使的。另一个人也许会让逻辑来给他发现这种东西，但是这和现在的问题除掉在名称上以外并没有关系。因为逻辑的发明并不能发现构成技术的原则和主要公理，而只能发现与这些原则和公理不相矛盾的一类东西。因为如果你变得更好奇一些，更强求和急切一些，要来追问逻辑关于检验和发明各种原则与基本公理的问题，它的回答是大家知道的：它教你去请教你对于各种个别技术的原则所不得不具有的信仰。

此外还有简单的经验。这种经验，如果是自然发生的，就叫作偶然的事情，如果是有意去寻求的，则叫作实验。但是这种经验并不比俗语所说的“脱带之帚”好，它是一种暗中摸索，希望侥幸找到他们的道路；其实他们最好是等到天亮，或者点起一支蜡烛再走。和这种经验相反，真正的经验方法，首先就要点起蜡烛来，然后用蜡烛来照明道路，这种方法实际上是从经过适当安排和消化的经验开始，由此寻出公理来，又从既定的公理导出新的实验来。

历来研究科学的人或者是经验主义者，或者是独断主义者。经验主义者好像蚂蚁，他们只是收集起来使用；理性主义者好像蜘蛛，他们从他们自己把网子造出来。但是蜜蜂则采取一种中间的道路。他从花园和田野里面的花采集材料，真正的哲学工作者也正像这样。因为他既不只是或不主要是依靠心智的力量，也不是从自然历史和机械实验中把材料收集起来，并且照原来的样子整个保存在记忆中，他是把这种材料加以改变和消化而保存在理智中的。因此从这两种能力之间，即实验的和理性的能力之间的更密切和更纯粹的结合(这是从来还没有作过的)，我们是可以希望得到更多的东西的。

节选自《欧洲哲学史资料简编》，北京大学哲学系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