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8万元过路费, 惊天冤案

沈建其 2011-1-13

    A)

据新闻说，最近河南禹州一农民时某利用两套假军车牌照营运两辆大货车，在8个月内免费通行高速公路2361次，偷逃高速过路费合计368万余元因此被判处无期徒刑。社会舆论一片哗乱。对于民众提出的收费标准质疑，平顶山市中院召开了新闻发布会，该法院竟称：368万元过路费判决有理有据，判无期徒刑量刑适当，并没有过重。

   据新闻说（http://auto.163.com/11/0113/11/6Q9AK2DN00084JTJ_2.html）：记者来到中原高速平顶山分公司，详细了解了368万元通行费的来历。该公司的统计显示，两车行车路线主要是载货从下汤收费站上高速，到长葛西收费站下高速。在长葛西收费站通行为1172次，逃费343.37万元，平均每次2929.8元；在下汤收费站通行1179次，逃费23.14万元，平均每次196.3元。也即是说，平均每次荷重通行费为2929.8元，空驶收费为 196.3元，前者约为后者的15倍。那么，荷重通行每次近3000元的通行费是怎么算出来的？中原高速平顶山分公司总经理助理金煜伟说，按照标准，未超过公路承载能力的收费标准是，载货类汽车基本费率是0.11元/公里，15吨以下及以下部分按基本费率计收，15吨以上部分按0.04 元/公里。超过公路承载能力车辆的收费标准是，超出30%的重量部分暂按基本费率收费，超过30%以上部分，暂按基本费率3倍线性递增至5倍收费，超过100%以上的重量部分按基本费率5倍计算通行费。以时某其中一笔为例：2008年5月5日，两车中的一辆载重71.4吨，公路核载量为25吨，从下汤站至长葛西，路程一共是110.6公里。其中，15吨符合基本费率，通行费为15×0.11×110.6=182.5元；低于核载量的10 吨符合优惠费率，通行费为10×0.04×110.6=44元；超出核载30%的仍按基本费率，即是说7.5吨仍符合基本费率，通行费为7.5吨 ×0.11×110.6=91.2元；除此之外的38.9吨属于超载部分，通行费为38.9×0.11×5×110.6=2326.3元，合计为2684元。“大幅超载的车辆，对高速公路具有极大的破坏力，有极大的安全隐患，对超载的收费包括对道路过度使用的补偿。被告人在假牌照掩饰下有恃无恐，严重超载又高频率通行，因此最终的通行费是个较大的数字。”金煜伟说。

按照如此一算，这368万元过路费倒也“有根有据”。我们可以看到，河南农民时某之所以过路费如此巨大，乃是因超载被罚款所致，即所谓“超过 100%以上的重量部分按基本费率5倍计算通行费”致使过路费狂飙式飞跃，从而达到所谓“判无期徒刑量刑适当”的结果。超载，该不该罚？自然该罚；五倍是否合适？我认为不但合适，即使十倍也不为过。但是，问题正好出来了，高速公路该不该应以现行标准收过路费？高速收费是不是逼良为娼，使得超载成风、导致如此荒唐过路费和紧跟着的荒唐判决？

B)

     我下面将用数据证明：368万元过路费, 是一个惊天冤案。这个案例具有标本意义，闹将下去，必将导致多年为人诟病的现行高速公路收费标准的彻底改革，终将裁撤高速公路收费部门人事臃肿、杜绝该部门腐败恶风。

     首先，我们看高速公路造价。根据查证，全国高速公路造价在2000万元到6000万元/公里不等。举例说，广东省已建造的19条高速公路，平均造价5167万元/公里，据广东省自己说“在全国来说偏高”。广东省周边省份，如福建省高速公路平均造价为2900-3000万元/公里，广西省高速公路平均造价为1900万元/公里，湖南省高速公路平均造价为2800万元/公里。就平均而言，我们可以认为，经济发展一般的省份高速造价约为3000万/公里，全国平均造价约为4000万元/公里。河南省的高速造价可以取3000万/公里。

     其次，我们来看高速公路通车流量。通车流量受当地多个因素决定（如经济水平、交通路线、是否枢纽等）。根据查证，这里提供几个数据：2002年12月苏嘉杭高速通车一周流量达15万辆次；2004年，京津塘高速公路北京段日车流量已达5.9万辆，最大日车流量已超过13万辆，远远超过每天5万辆（小汽车当量）的设计标准，路段常年处于超饱和状态；京津塘高速公路天津段高峰时日车流量也已超过9万辆；京津塘高速公路全长143公里，其中天津段，设计日交通量5万辆(小汽车当量)。随着交通量逐年大幅增长，京津塘高速杨村至廊坊段高峰日均交通量9万余辆，高峰小时流量1.1万辆，每天3/4的时间处于超饱和状态；广东东莞“常虎”高速公路设计车流量每日昼夜通行能力为10万辆；泉三高速公路泉州段通车一周年车流量日均达2.2万辆…… 对于河南这条收费高速公路（下汤收费站至长葛西收费站，全长110.6公里）我们取上面数据的下限，如日均通车流量为2万辆。

     再次，我们来看车型标准及其收费情况。按照网上提供的京津高速公路收费分类标准，其将车型分为五类：A型车(7座以下客车，2吨以下货车)；B型车(8-19座客车，2-5吨货车)；C型车(20-39座客车，5-10吨货车)；D型车(40座以上客车，10-15吨货车)；E型车(15吨以上货车)。根据前面新闻中提供的费率，各种车型在河南这段110.6公里的高速公路上的通车费计算虽然比较复杂，但可以做一个估算，A、B、C、D、E型车“买路费”各大约为40、65、130、170、260元左右。为简化起见（且不失一般性），我们设A-E车型各占1/5。故河南这段110.6公里的高速公路平均每辆车通车费用为：(40+65+130+170+260)/5=133元。

于是，我们有结论：对于河南这段110.6公里的高速公路，日均通车流量为2万辆，平均每辆车通车费用133元，一年收费达9.7亿元。高速造价可以取3000万/公里，110.6公里总造价33亿。按照现在的收费力度，理想情况下，三年半可以收回成本(如果有人认为上面算得的“平均每辆车通车费用133元”偏高，那么你可以假设为100元，如此四年半亦可以收回成本)。而根据目前的收费标准，收费几乎是无限期的。如按照北京市发改委和天津市物价局的介绍，京津高速公路收费期限为30年。这只是初定期限，实际当在30年后再次升级改造后，相信还可以以新理由继续收费。

C)

     我们再来看京津高速公路，有关它的数据更为翔实。京津高速公路北京段收费标准为：A型车，0.5元/公里；B型车，1.0元/公里；C型车，1.5元/公里；D型车，1.8元/公里；E型车，2元/公里（京津高速公路天津段收费标准与此略有差别，但很接近）。假设A-E车型各占1/5，那么平均每辆车收费标准是：1.36元/公里。京津高速全长147公里，则每辆车平均通车费用（过路费）约为200元。它的设计流量是多少，各个路段数据各异，约为5-10万辆/日。以最保守数据计算（5万辆/日），则每年收取“买路费”36.5亿元。147公里的京津高速造价数据很难找到，但不妨以广东省平均造价5167万元/公里为准，则京津高速需要造价约76亿元。由此，按照现在的收费力度，理想情况下，两年可以收回成本。即使退一步讲，按照现在有关部门所宣称的“缴纳的‘买路费’中30%用来偿还贷款”（其它呢，都被寄生虫分掉了吧？去向待考），则收费六年也早已还贷完毕。但京津高速公路收费期限已定为30年！！这属于严重荒唐，高度暴利。高速公路作为一项社会公益事业，在还贷之后不应该再收费（只可以收取合理微小养护费用）。即使六年之后要收取合理费用，不应该以此六年之内为标准，应该大大下降，如京津高速公路应由原先还贷期间的“平均通车费用200元”下降为60元以下，由此不但能负盈亏，也能避免高速收费部门人浮于事、机构臃肿、腐败滋生，成为社会寄生虫（如现在屡爆：高速公路收费员月薪过万；温州苍南灵龙公路收费站床上叠床，屋中架屋，有职工113人，其中事业编制68人，企业借用45人，收费站下设两个分站，收费总站内设4个股室，机构庞大、效率低下，如血吸虫和蚂蝗般紧贴在高速公路上；河南省4任交通厅长前“腐”后继、继往开来）；取消高速收费，也能避免客车货车违法超载、车翻人陨。可以说，高速公路上的交通事故大部分因超载所致，超载根源在于其高收费。总之，高速收费站养了一批尸位素餐者，更成为高速路上罪恶的源头，也是河南农民时某的悲剧发生的根本原因，这尴尬了法院、尴尬了全国人民，更尴尬了高速收费部门。判时某无期徒刑，是一个冤假错案。真正应该被判无期徒刑的，恰好是那批贼喊捉贼者。

这里，我对以上数据结论再提供一个佐证。《今日观察》评论员张鸿举例说，在2010年的两会上，全国政协委员就有这样的提议，北京的机场高速从1993年开始投入，投资是11个亿多，贷款是7.65亿，但是到2005年的时候，收费已经达到32亿，到2010年的时候，理论上收费应该已经超过60亿了，但是还要收到2022年，这就说明这都是一笔糊涂帐。这里，从1993年到2005年，平均每年赚取2.7亿，理论上三年就可以拿回贷款成本，这与我上面估算的也一致。

D)

全国人民应该对对高速公路收费本身的合理和合法性产生质疑。由于高速的高收费，导致物流成本过高，商品被追加了这部分费用，我们每个人都在受到高速高收费的剥削。目前我国高速公路总里程6.5万公里（居世界第二位，仅次于美国。全世界收费高速公路，百分之七十在中国）。即使以河南这段高速公路一年的收费为计算依据，每年全国高速总收费为6500亿。相当于每年从每个国民身上白白捞取500元（这远甚于公款吃喝和公车私用。因公款吃喝这个“合法腐败”15年前每年损失800亿，最近几年据说数据是3000亿。我们老百姓的血汗养肥了这帮蠹虫、人渣、社会怪胎！）。河南法院(平顶山市中院)称368万元过路费判决“有理有据”,实际完全属于葫芦僧判葫芦案。不过，《红楼梦》中的葫芦僧实际上是“活用”了法律，钻了空子，而河南这法院则死扣法律条文，以大盗的法则为依据，审判了小偷罢了（而这可怜的小偷也只不过偷了大盗的财产而已。大盗的财产原本属于全国人民的血汗钱。如此一分析，或许时某称得上是一位“义盗”了，至少也是劫收费站的不合理的富济了自己的贫罢了）。

这里，再谈一点题外话，证明河南这法院某些人员判决的弱智（并非针对该法院，只针对该法院某些缺少人味的办案人员，且也并非讽刺，因为是事实弱智，已经无法讽刺了。很抱歉，只能这么说）。时某说自己这八个月只赚了20来万。这个数据是否可靠？原本我怀疑，认为可能不止20万。现在我替他算了一下，发现这个数据有可能是事实（是可能收入的下限）。河南农村运费多少，我无法查证，但我可以通过一些一般情况来做一些类推。根据查证，根据南京一个园艺网站上的“南京至全国主要城市的里程和运费价格表”提供的数据：（我选取几个数据）对于25吨货车，南京-北京里程1141公里，运费为6000元；南京-天津里程1031公里，运费为5800-6000元；南京-宿迁里程230公里，运费为1500元；南京-烟台里程800公里，运费为5000元；南京-长沙里程1066公里，运费为5500元…… 这里的长途公路，含有普通和高速两种公路。我们可以看出，运费平均水平为每100公里500-600元。河南农民时某套用假军车牌照，不必支付高速公路“买路费”，因此他可以依照普通公路运费，因此必然比“每100公里500-600元”低（河南这段高速公路为110.6公里，我们可以认为时某向客户收取的每趟运输费用一定比500-600元低一些。作为不太发达的农村地区，肯定又更比这个运费低）；外兼他超载运输（如25吨位的货车，他拉70吨），因此他可以将价格下压为一般价格的一半以下，以取得竞争优势。故可以认为他每趟运输费用最少收取200元（是否含雇佣驾驶员费用及油费，已不再重要）。根据他“在8个月内免费通行高速公路2361次”，则拉了1180趟货物，如此总共收赚取费用23.6万，则此与时某所说的收入20来万元一致。如此，这里凸显出三个荒唐，体现了河南这法院某些工作人员的“脑”有点“残”（很抱歉，虽然说得重了，但并非讽刺。说明：我讽刺的不是该法院，而是审判这个案件的人员。实际上他们连被讽刺的资格都没有，因为逻辑上实在是残到了头。再次很抱歉。我已经彻底出离愤怒、抓狂了。青天白日，由得如此荒诞判决？！ 有这样的法院人员存在，民众根本没有安全感）：

①假设高速高收费合理，时某的违法所得实际只有20来万。因此判决应该以非法所得20万元为依据。奈何以368万元“买路费”为依据？！

②对于民众的这个质疑，法院莫衷一是，可能已经以无法查证为由搪塞。如一则题目为“河南法院称368万元过路费判决有理有据”的新闻说：“对于时建锋究竟从8个月的营运中获利多少，记者在法院和检察院的采访中未得到答案。由于该案主要审查的事实是偷逃过路费，并不是非法经营，加上查实的难度比较大，在公诉和判决阶段并未进一步查实。” 我认为，“偷逃过路费”只是一个行为，而判断这个犯罪行为的罪究竟有多深，要看其动机，而其动机就是非法经营的20来万，因此其动机并不深（至少够不了无期徒刑）。作为法律工作者应该懂这一点（不是所有杀人的都得领死刑。动机很重要。即使高速收费合理，该逃费犯罪行为其社会危害程度也并不大，根本上不了无期徒刑。法院在这里以“诈骗公私财物数额特别巨大”来定罪，完全不对头，他实际诈骗所得只有20来万）。而所谓对时某实际收入的“查实的难度比较大”，完全不是事实。上面我已经佐证时某所言的可靠性，且题目为“河南法院称368万元过路费判决有理有据”的新闻记者也做了查证：“……记者从当地几名货运司机处了解到，按照一天两辆车拉两个来回、运沙150吨的情况来看，每天收入在2000元左右，在其免费走高速的情况下，比正常走低速路线节省1000元左右，算下来每天收入能够达到3000元，8个月能够收入70多万元。”我认为，这个算法虽没有错，但不是很符合时某的情况。这70万元只是一个上限，也即时某没有压低运输价格。按照记者所说的“一天两辆车拉两个来回、每天收入在2000元左右”，也即每趟500元运费，与我上面估算的一致（未压低价格时）。所以，记者探访的数据与我查证类推的数据是完全一致的，也是可靠的，只不过我取了一个下限，记者取了上限。我认为时某因为有假车牌做“护身”，一定会压低自己的价格，以赢得更多的客源，才致使他可以频繁地跑。所以时某实际收入应该在20与70万之间，以靠近20万元数字为可靠。

③时某实际收入范围我们可以确证了，由此就更暴露了一个荒诞事实。正如有媒体说，时某称赚了20多万元（即使是70万元），但逃费就高达368万元，如果不逃费岂不是要倒贴300多万元？真的是世态乱象、比笑话还要笑话。高速收费站真会坐地生财、生财有道啊！！这彻底暴露了高速收费的非理性，高收费完全是无稽之谈。这368万元虽然含有严重罚款（“超过30%以上部分，暂按基本费率3倍线性递增至5倍收费，超过100%以上的重量部分按基本费率5倍计算通行费”），但即使不计这个严重罚款，高速收费也远超时某的8个月收入（20-70万元之间）。时某如果不超载，上限70万元就要被除以3，扣除成本费，则收入就在20万元以下了。搞笑的是，根据“中原高速平顶山分公司”所提供的时某的货车“空驶收费为 196.3元一趟”数据，那么如果空驶2361次也要46.3万元的“买路费”。无所不用其极，真是滑稽。真是比《白毛女》中王世仁压迫剥削杨白劳有过之而无不及，吃肉不吐骨头。这收费部门和河南这法院构成了事实上的“沆瀣一气”！该法院的判决为社会应该养这批坐地生财的吸血者提供法理依据“保驾护航”！！不算不要紧，一算吓一跳。看来高速高收费（指超过还贷期之后的高收费）是当今最大的腐败！！！追加物流费，榨取全国人民血汗，出离愤怒！！！正如网民所说：“368万元的通车费，与拦路抢劫何异？” 我要说，即使时某空车行驶，也要支付46.3万元的“买路费”（上面已经说，如时某不超载，8个月收入为20万元以下，而载货但不超载的“买路费”将为近百万元），这也与抢劫无异。谁是真正的“车匪路霸”，谁坐地做大、专害老百姓，一目了然。我要是收费站的负责人，我羞得无地自容，一头撞死得了。  

④既然“大幅超载的车辆，对高速公路具有极大的破坏力”，那么原本就应该制止，奈何要纵容且以罚代管（即“超过100%以上的重量部分按基本费率5倍计算通行费”）。既然未制止，说明其达不到“极大的破坏力”，没有必要按基本费率5倍计算通行费。渎职纵容超载（导致高速安全隐患），收费站也乘机坐地敛财，实为高收费目的服务，实在无良透顶。 故意让收费政策有漏洞，有意设置陷阱。这才是368万元的通车费的实质。

正如2003年具“艺术气质”的搞美术的孙志刚被当作无业游民被带往派出所最后被豢养于救治站的恶霸工作人员打死事件导致恶法“收容遣送办法”的改革、2006年广州许霆肆意取用自己银行账户莫名多出来的巨额钱款被判无期最后改判五年有期案一样，本案也将具有多个方面的里程碑意义，相信闹将下去必将导致高速公路恶劣无良收费制的彻底改革。这真正值得继续较真下去。孙志刚以一条性命废了一项恶制度，河南禹州时某也将以一人废另一项恶制度，还老百姓民生幸福。希望有正义感的律师不但为时某伸冤，更重要的是要控告毫无理性可言的高速高收费，因为它每年从全国每位民众身上榨取了500元，对这500元的去处，每个公民都应享有知情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