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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凸子 村里有两条沟,东沟和西沟。东沟是名副其实的在村子的东头,一直向东走,路是平的,但两边的地势越来越高,绵延有四五里长,形成了一条沟壑。而西沟就有些奇怪,明明是在村子以南,却叫成了西沟。西沟则要下一道大坡才能够到沟里,下去后有两条道围着一道山梁,这就是山凸子。山凸子半坡上零零散散地长着一些柿子树、核桃树,还有勤劳的农人开好的一块块的很小的地,耕种很不方便,只能用镢头挖,用肩扛,种下的东西长的也不好,完全靠天吃饭。沿着细如羊肠的小径上到凸顶,就会看见顶子上是一片细长平坦的地,有三十多亩的样子,也是由于车马上不来,就种了核桃树,由于留不住水,那些核桃树长得不很精神,每年能够收到的核桃又小又少。村里人也不指望它,很少管理,核桃树下满是绒绒的野草,草也不是好草,看起来都是缺乏营养的样子,所以来这里割草的人也很少,偶尔有人把家里的羊赶到这里放一放。 山凸子在我的印象里却别有一番亲切,那是因为在我上小学的时候,山凸子改名叫防修岭,成了教育我们这些学生防止思想变修的劳动基地。那时候上学大部分时间都是劳动,去的最多的地方就是去防修岭。把核桃树下的杂草用铁锨一下一下地挖掉,然后深翻地。许多半大的孩子排成一排,互相比着谁挖得快。我的身体弱,老是挖在别人后头,思想很紧张,觉得自己的修正主义思想严重。身上淌着成串的汗珠,手上满是磨的水泡,但是不敢歇。学生不少,这些凸顶上的地一晌就全挖完了,然后由有经验的农民点上麦种子。等到第二年收麦的时候,看见我们防修岭顶地里长的麦子又矮又细,头上顶着纤柔的小麦穗。越小的麦子越不好割,割完以后再把麦子一捆捆地背到岭下,那里有车。一趟趟地背,上坡下坡,觉得那路长得好象走不到头。这样种的麦子听说一亩仅收七八十斤,麦粒又小又瘪,磨出的面蒸得馍都发黑,很不好吃。本来我们在防修岭上劳动就是为了改造思想,收成如何并不重要,所以一直到小学毕业,年年上那里劳动。 现在山凸子又叫回原来的名字,顶上的地也没有人种,三十多亩地听说承包给我的一个本家叔叔,一年交村里一百元。他每年就是收些核桃,也不进行管理,核桃树下的草地上经常有一群群的羊,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村里人开始成群的养羊了。 我还是觉得山凸子叫起来亲切些。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