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空,是你抬头时的一片天! 作为回民,小时候总听大人们讲宰牛的故事:那些病牛、老牛被牵进屠宰场的刹那,它们就能敏锐地感觉到等待着它们的是什么,没有反抗,没有挣扎,那一瞬间,只有晶莹而绝望的泪从它们无助而哀怨的眼里落下…… 那个时候我总是很纳闷,总要好奇地问大人:凭牛那么大的力气,细细的一根绳子就能轻而易举地让它引颈就戮?他们就不会挣脱缰绳,向不公平的命运抗争? 每当此时,大人们总要见惯不惊地对我说:对每一头牛来讲,屠宰场就是它最后的归宿,没进去之前,它的路就没有走完,而之所以它能平静地接受这个命运,是因为它知道自己不过只是沿着注定的路向前走到底就是了。 那个时候对牛我是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而及至渐渐的长大,我才慢慢明白:我曾以为人和牛不一样,原来生存的过程其实都是一样,无非从一个个陷阱跳到最后一个陷阱;我曾以为人和人不一样,原来遭遇逃不脱的宿命的时候其实都是一样,无非是挣扎沉沦时的眷顾彷徨直至哀莫大于心死的绝望无助…… 生存是令人充满期待的,因为一个又一个高潮在向你逼近,生存又是令人垂头丧气的,因为一个又一个良辰在向你告别,一场游戏一场梦,欢声笑语终成为陪衬,心想事成总难免沦为虚无,让人无法逃避的宿命是天堂和地狱总在时光流淌间变幻莫测:无爱之欢,灵魂难逃垂死的地狱,劫后重圆,真心相拥于敞亮的天堂。只是,脆弱的心灵总难承载太多的理想和梦想,时刻游离于致命的吸引、危险的谋划和狐疑的揣测间早已注定了它的不堪一击:滚滚红尘里实难有永恒的传说,胜利者入天堂,失败者下地狱! 和牛相比,临入地狱的人多有一种仰天长啸喋喋不休的冲动,而百感交集下脱口而出的声音多是一种自言自语,它更多的时候只是一种倾诉一种表达,哪怕它得意忘形到旁若无人,如泣如诉到声泪俱下,它也仅是一种极端自我的展示和表达,并不以寻求理解同情或支持声援为本意,更不在意有无解决方式,它只是一种失去了信念支撑的独立姿势和持续表达。 让人感到悲哀的是,一旦他们成为惹人言论的中心,他们做过什么说过什么就已经没有人真正关心,人们关心的无非是用他们的言行来证明自己的推理和判断,来夸耀自己的先见之明和真知独见。高昂激越、慷慨武断的评论话语甚嚣尘上,仿佛此时每一个歌唱者都是夜莺,每一个起舞者都是仙鹤,完全忘了先前倾诉者的意图只是:等我,等我把话讲完,然后,让我默默地离开…… 人总免不了无奈、脆弱、失望和妥协,更免不了绝望挣扎时抬头向天的哭诉追问,它既是痛并快乐着的享受,也是一种对找不着北的生活的安慰麻醉,而长空,将永远是长空下的人们昂首抬头时的一片天,它不仅用它无声的倾听接纳这一声声的回响,它更有一个个同路人穿越世俗和偏见的目光传递出的一句话:一切不同于我们的变化和差异都应该被我们接受。在这里,大家都只是一段时期的同路人,但温情的目光汇聚在一起,照亮的正是长空下迷途折返的同路人黑夜里在彼岸寻找的桥梁! 长空,是你抬头时的一片天!珍重再会,迷途的朋友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