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大巴车奔驰在通往无锡的高速公路上时,我的心便开始忐忑不安起来。我眯着眼装睡着的样子,其实内心里在预测着某某场面出现时自己该怎么面对。 媳妇见公婆,第一印象绝对重要。所以我不能够在心里轻描淡写。 虽然大陆早已经在公婆的面前为我架起了良好的桥梁,但好象女作家三毛说过,面对公婆,就应该要把他们想象为敌人,时刻小心着自己的一言一举。而我第一次失败的婚姻,很大程度上是没处理好公婆的关系。我以为,把公婆当自己的亲身父母看待就可以了,尊敬他们,孝顺他们,和他们多聊天,多沟通,就没什么大不了。可事实证明,公婆就是公婆,话多了他们说你不够精明,大凡事情都是言多必失,话少了说你不够爽快,遮遮藏藏,笑多了是随便,笑少了又是古板。 反正,我很畏惧和公婆的相处。第一次的失败婚姻,我觉得最大的解放是可以不再面对那样挑剔的公婆而一呼再呼万岁。第一次总结得失时,我告戒自己,在公婆面前心无设防定有苦果可吃。 对公婆的畏惧症结我统统全盘倒给了爱人大陆听。他说,放心吧,我会处理好的,我绝不是可以被人左右的人。 对大陆的绝对信任和爱恋,我相信他的话。 在没见过大陆父母前,除了大陆对他们讲过我的种种好外,我给父母写过信,让他们看过我的照片,跟他们在电话里说过话,他们的态度,让我对自己有了点信心,虽然我们不住在一起,但我依然希望,公婆能喜欢我。 当我们一到无锡车站,大陆的小妹夫就开着车一家三口来接我们了。小侄女已经上初二,我们早通过信和电话,她是个很聪明伶俐的丫头,在电话里我就已经喜欢上她。一见面,小丫头对我看了又看,我也一时不知如何是好,正在我尴尬的情形下,小丫头说话了:“小舅妈,你比照片上还漂亮呢。”然后,她的话就像决堤的水,一路给我介绍着情况,我紧张的心情便因为小丫头的热情而释然。 到家了,车停在了一排两层楼的中间房门口,走进客厅,我终于看见了大陆的妈妈,一个也白发鬓鬓的老人,一脸的沧桑,但一看就是辛苦了一辈子的乡下人。她很慈祥的目光和我相遇了,就那瞬间,我知道了这是一个善良的老人,我甜甜地喊出了:妈妈。这对我是从没有过的,我连叫自己的母亲也不过是一个字;“妈”。 那会,妈妈正在忙碌做菜,我说,让我来炒菜吧。妈妈也没推让,一切都很自然,感觉我早就是她家的一分子,没点陌生感。大陆就站在我旁边,妈妈在告诉我要炒什么菜,不知道为什么,在等菜熟的片刻,我拉起了妈妈的手看着揉搓着,是啊,这是一双粗造的布满老茧的手:“妈妈,大陆常跟我讲起你的手,说你是如何如何地辛苦了一辈子,妈妈,大陆很心疼你的。。。。。。”我话还没说完,妈妈就泪流满面了,我看见爱人楼着妈妈在自己的怀里,不住地跟妈妈擦眼泪,我的眼泪也在呼之欲出。 一颗做母亲的心,其实不需要隐藏,那刻,我想起了自己同孩子的相见和离别,我特别懂了妈妈感叹的心。大陆兄妹共四人,妈妈培养出了三个大学生,大姐那时的成绩也很好,但为了家庭,大姐虽然成绩好,但终是没条件走进大学。也正是妈妈这双勤劳的手,才把孩子们一个个送出了农们,真是不简单啊。 爸爸回来了,我迎了上前,也是甜甜地叫过。饭桌上,爸爸他们说的无锡话我虽然难懂,但他们对我的喜欢和照顾我还是体会到了,心很是欢喜。 我之前的生活,从没跨进过江南的农村。只是读过关于江南的诗词,知道是个风景美丽的鱼米之乡。走进,才知果然名不虚传。 农村最不同于城市的,大概就是走泥泞的乡村小路和吃井水了。但在无锡,村村户户之间,全是水泥路,全是自来水,再加上宽畅的住房,特别是年轻人的居住条件,真的是赛过了城市许多人的规格。这里虽然比不上华西村,但在我所走过的苏北和西部地区的农村,无锡算得上是乡村里的都市了。 爸爸虽然已近人生的黄昏,但依然能看出他年轻时的魄力和能干。我走进老爸的十余亩苗圃,那花花草草在阳光在微风中恣意生长和对我们微笑呢。旁边就是美丽的太湖,那老爸用来堆放杂物的两间平房,在我的眼里,充满了诗情画意的情调,我想象着,这两间小屋若干年后,被我和大陆装整一通,应该是一间远离都市喧闹的世外桃源了吧。 “老爸,我们什么都不要,你就把这花园和这两间房送给我们吧,我好喜欢这里呀。”老爸说,“我现在的三套房子,随便你挑好了。”父母对孩子,永远是这样慷慨的。我欢天喜地的拍着照片,和妈妈,和爸爸,和其他的家人合影着。。。。。。 后来,妈妈给我了一条金手链,没什么豪言壮语,就是很自然地给我戴在了手腕上,我喜欢这样的家庭。和他们的相处,我又否决了自己对公婆要小心提防的观念了,他们不用挑剔的眼光来看我,真是好啊。在无锡,自己就如呆在娘家一样的感觉,我再次庆幸自己,没和大陆擦肩而过。 临走的时候,晕车的妈妈硬是要随车送我们到无锡车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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