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糊过一次

早上，阿风正准备上班，手机响了。

五一放假有空吗？

谁呀？你是——

连我的声音，都听不出来了？这次你一定要过来住两天！普通话里夹杂些南方土话，一个女中音。

喔，是你。你表嫂病了，我要照看。

什么病？你又推！儿子要分科了，你不过来参谋参谋？嘟、嘟、嘟，她挂机了。

打电话来的是阿风的表妹，她叫小珍。关于所说的儿子，这故事要从十几年前说起。阿风离职进修期间, 小珍也来到了阿风学习的城市打工。他乡遇亲戚，自然很亲切，节假日她常找阿风。阿风和小宋分手的第二天，小珍来到了阿风住处。晚上，阿风请她吃饭。酒绿灯红，在缠绵伤感的《美酒加咖啡》乐曲催发下，两人喝了一杯又一杯。小珍把手搭在他的肩头，眯着眼睛笑着说：风哥，我真搞不懂，小宋长很这么靓，你咋不要人家呢？他把十指插进浓密的长发，用失神的眼睛怔怔地看着酒杯，然后轻轻地摇着头说：小珍，你不懂，你不懂！他踉跄地站起来，小珍扶他上了出租车。

迷迷糊糊，东倒西歪，小珍好不容易把他弄进了房间。这是哪儿呀？他睁开了猩红的眼睛。小珍说：这是我租的房子。你喝多了，在这儿歇息一下再走吧。房子很小，他只好坐到床上。阿风斜靠在被子上，忽闻一股香气扑面而来，接着就是柔软的乳房挤压过来，他不堪重负地倒下。带着辛辣味儿的滑腻舌头，在他口腔里游动。他感觉到不舒服，有点喘不过气来，摆头挣脱。小珍猛地一下把他抱到自己的身上，双手捧着他的脸颊，然后用火辣辣的眼神盯着他说：哥，你就让妹当一回小宋好吗？提起小宋，阿风神智的最后一道防线，仿佛在脑海中骤然崩溃，本想掩藏的记忆在夜空中又悄然绽开，迷幻而美丽。小宋，小宋，好想你！他闭上双目，紧紧地抱住了小珍，在喃喃自语。一只柔柔的手，在朦胧的月色中，正悄无声息地向他的腰下滑去。

一个月后，小珍要结婚了。表妹夫高颧骨，宽下巴，是个外来打工的北方汉子。出嫁的那天，老舅从家乡小城赶来，硬把阿风拽了回去。喝喜酒的时候，小珍神秘地把阿风拉到一旁：风哥，我有了，不得不嫁。我身子虽然给了他，但是我的心还是你的。从她狡黠的眼神里，阿风看得出她是在回味那夜的情景。本来都淡忘了的记忆，又被她得意的笑唤醒。还说有了，就那一夜就有了？阿风有些不信。她是一个怎样的女人？这是什么意思？他心里一紧，不由忧郁起来。那挥之不去的笑，象夜色一样笼罩着他。

小珍婚后半年光景，就生了一个儿子。她打电话来说孩子是早产的，阿风听到后没说什么。因为这时他已经打听到，小珍和她所嫁的男人，结婚前已经同居半年多了。后来，她打来几次电话，叫阿风去看看孩子。阿风不相信儿子是他的这个事实，没有理睬。小珍说：你不过来，我会带他来看你！

孩子三四岁时，她果真带到了阿风家。小男孩天真活泼，颧骨有点凸起，下巴较宽。阿风看到后，心里顿感轻松，因为那长相和表妹夫，象是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似的。阿风的妻子热情地接待了这个远方来的表妹，走时还叫阿风把她娘儿俩送到车站。上车时，小珍不时地回头顾盼。看着她那恋恋不舍的神情，阿风心里酸酸的，喉头里有点涩，说不出来的滋味。临别时，她说：你看他的鼻子高高地，多象你呀！阿风尷尬地笑着，不好直白，很郁闷。送走后，长叹了一声。

这么多年过去了，他已经淡忘了。她又旧事重提。她究竟要干什么？阿风想不通，于是拨通了小珍的电话。他想把孩子的事情说清楚。

喂，小珍吗？有件事我不得不跟你说，孩子的父亲是谁，你是最清楚的。今后，你不要再提这件事好吗？

什么？你想逃避责任？是不是看我这么多年没找你，你就忘记那晚的故事了？

我没忘记！为那晚的事，我郑重地向你道歉。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

一个道歉就能解决问题？不行！孩子他爸下岗了，现在外出打工。我很想你，你过来帮帮我！

为那晚糊涂的事，阿风这才知道应该付出多大的代价。虽然他关了电话，但是他知道，这个女人是不会轻易放过他的。小珍，那个性情中的尤物，也许是上帝馈赠给他的礼物——

一生永远摆脱不了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