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梦想找到并且生活在那个重重大山使它与外部世界隔绝的美丽的地方…… ———顾彼得《被遗忘的王国》 丽江的柔软时光 夜幕已经四合,古城的灯火已经温暖地点起,五花石铺成的路面闪着五彩的光芒,八百年来人们的足迹从这些石板路上匆匆地滑过,而来自玉龙雪山的流水一直在古城的中央潺潺流动……如果时光可以完全由自己支配,“要么我在丽江,要么我在去丽江的路上”——一个深秋的夜晚我站在云南丽江古城,突然这样想。 这里的时光是柔软的。八旬的老太太在“三坊一照壁”的四合院中晒了一上午的太阳了,院中的苹果树叶已有几张黄灿灿地在轻轻飞舞,一只花猫也在老人的身旁晒太阳。等我们下午再次路过的时候,“她俩”还在晒着太阳,只是古城的街上多了很多游人。游人的脚步到了这里不约而同地轻柔起来,听着纳西古乐和音乐马铃在深得无望的小巷随风奏响,古城中清澈的溪流开始慢慢淌过游人的心灵。在午后温暖的太阳下,一碗泡梅子酒,一碟酱菜,一壶油茶,让游人们忘了来时的企图,我们再也不必去证明点什么,不必强迫自己去做点什么,一种慵懒和惬意袭遍全身,而白云也懒懒地泊在天井的那方蓝天上。据说这里的老人们做的最多的一件事是晒太阳,从秋天开始一直到第二年的春天,老人们每天慢悠悠地踱着方步到城中的四方街三五成群地晒太阳。一个外国记者不禁问她们:“你们这样每天晒太阳不浪费时间吗?”他们回答说:“你们忙忙碌碌活八十,我们晒晒太阳也活八十,你们何必急急忙忙的呢?”这让四处奔波的我们也不禁感叹,我们匆匆的步履真不知在追逐些什么,其实幸福不就在这安逸宁静中吗?是的,还有什么光辉能比阳光来得温暖,还有什么风景能比雪山上空的蓝天白云来得赏心悦目,还有什么营养能比啜饮甘泉与古乐来得延年益寿。 这个古城是96年一场大地震后才为世人所知的。那年云南西北部发生了一场大地震,而丽江的人们并未慌乱地四处逃逸,而是从容坦然地呆在四合院中听凭天崩地裂。他们果然安然无恙,木结构的房子在地震中稳如泰山。这次灾难把依然故我的丽江推到了世人的面前。于是世界各地的地理考察者带着好奇和神秘来了,全球的游客寻着美籍奥地利探险家约瑟夫·洛克、英藉记者詹姆斯·希尔顿(《消失的地平线》作者)和俄藉作家顾彼得(《被遗忘的王国》作者)的足迹来了。所有勤勉的和颓废的,得意的和失意的,都在这里停下了脚步。古城中别具一格的木结构房子,“家家流水、户户杨柳”的东方威尼斯景致,包容开明的宗教文化,神秘深邃的纳西象形文字,随风飘扬的纳西古乐,纯朴悠然的纳西民风,深深吸引着每一位造访者。其实很多年以前,这里早已是一个喧闹的地方。宋末元初以来,这里一直是个繁荣的商贸中心,是南方丝绸之路茶马古道的枢纽。在长达千年的岁月里,每天进出这庞大集市的商队、牦牛、骡马川流不息,店铺里堆满了各种山货、茶叶、皮革、丝绸、银器和来自缅甸越南的玉器,中原汉人、西藏人、彝族人、白族人、纳西族人、摩梭人以及印度人、南洋人云集在城中的四方街,他们操着不同的口音,打着同样的手势,各式的商品在不同肤色的人手里流动。当然这些来自各地、讲着不同方言的商队把古城四十六条街巷、八十六座石桥的路面踩得光滑透亮,同时也给古城带来了不同的宗教和不同的文化。可贵的是,纳西族人的东巴教从来不排斥它们,他们的包容和大度,让各种宗教佛教、道教、天主教、基督教都在这里栖息繁延。据说明朝时期,丽江纳西族首领阿得因归附有功,天子赐姓“木”,因此这个古城从来都没有城墙,他们最忌讳的是“困”字。我们不能不为这个古老民族的开放和豁朗而折服。 因此当我们站在古城的四方街,仿佛站在一个身着盛装的情人面前,同样有种被接纳的喜悦和甜蜜。午后或夜晚随意地在街上找间酒吧,坐在各种肤色的人中间来杯咖啡或普洱茶,看看街头的游人一波波白云一样飘过,要么就选一个角落给远方的朋友在印有古城风貌的明信片上写一些温馨的祝福,要么和猫一样打盹、发呆,悠闲着,慵懒着,忘了日子和季节。那些水边的酒吧都有很好听的名字,“风的颜色”、“木屋故事”、“蓝页”、“布拉格”……酒吧里都摆着各种文字的书籍,都在播放着精典的音乐。这些酒吧诠释着这个古城的性格,它古朴而前卫,诗意而真实,沉静而奔放,慵懒而繁忙,温馨而夹杂着雪山的寒气。人一辈子若能拥有这么多酒吧,日子会增加多少情凋! 丽江,是一个最易让自己迷失方向的地方,几乎会让我们忘了从哪里来又将到哪里去。在这里除了领略风景,更多的是感受温情。站在她面前我们才恍然大悟,——我梦开始的地方原来就在这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