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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 张 脸 儿 文/俗气女人 年初六,循例全家去给父亲老同学余姨拜个晚年。铃响,门开,一张脸儿映入眼帘。红唇皓齿,细挺的鼻梁弯弯的娥眉,光洁的额头柔嫩的双颊,一身纤巧的碎花蓝底小棉袄把精致的脸庞衬托得越发清璧无暇。最引人的是一双大眼睛,目光清澈见底,却又迷离恍惚,似乎无法停驻眼前,只是幽幽的飘向那深不可测的远方,仿佛沉浸在无边无际的梦幻之中,游离在凡尘之外。那是一张清纯少女的脸儿。老实说:我一下子就被这张脸迷住了,竟然不由自主放肆地直盯着审视起来。如果不是那若隐若显的鱼尾纹,我实在不敢相信这是一个可以做我姐姐的女人。 饭桌上,一生戎马的余姨,说起话来依然是炮筒子。“娉儿的父亲走了,可怜的孩子,现在没人照顾了,所以我叫她到这里来过年。你们有没有哪个合适的单身朋友介绍给你娉姐?娉儿的爸爸可是有名的作家XXX;娉儿自己也是诗人。” “诗人啊?厉害厉害。”我和老公哦哦哦的应对着。 “当然啊,娉儿的诗写得可好!”余姨颠着脚回房里捧出几本薄薄的杂志,要翻与我们看。我一瞥到娉姐蹙了蹙眉,似乎怕我们的手弄脏了这些本子,一双手赶紧变伸出迎接为推挡:“呵呵呵呵,余姨啊,你看我们哪懂欣赏这个呀。”儿子这时候适时地大嚷:“给我看看给我看看。”余姨急忙收回,一手轻拍在孩子手上,笑骂:“去去去,这是高雅的艺术!你爸你妈都不懂,你小屁儿能懂?”娉姐这才舒出了一口气。 回家,上网搜索,看到娉姐的父亲简历:著名军旅作家,XX年开始发表小说《……》引起文坛瞩目;XX年进入著名的XX大学学习; XX年参加中国人民解放军,调中央军委政治部创作室。XX年,妻故,终生与女儿为伴,没有再婚。又搜索看了在诗刊杂志上娉姐发表的几首诗歌,内容是歌颂祖国、故乡,以及回忆父亲的爱。还特别仔细地看了娉姐陪父亲出访欧洲、埃及、印度的一些纪念照片。无论是什么样的背景,娉姐总是紧紧地依偎着伟岸的父亲,甜蜜蜜的笑脸象一朵绽放的栀子花。 指着照片我问老公:“怎么样?她很美是吧,哪个男人娶了她真是福气。” 老公不以为然:“福气?整一个陶瓷娃娃的白痴样!做老婆做情人都没人敢要!” 突然无言。 是啊,现代的男人都好累,再不想独自撑起家庭事业的一方天。男人需要的老婆,能与男人同甘,更能与男人共苦。柴米油盐酱醋茶,老人孩子和邻居,房子面子加金子,无不需要做老婆的件件打点时时思虑。没有经过风吹雨打洗礼的女人,如何能和男人一起协力抵御俗世中狂风骇浪的侵袭?有着这一张少女般稚嫩脸儿的不谙世事的娉姐姐,怎么能做老婆! 现代的男人都好烦,再不想独自饮尽那一杯孤独的酒。做男人的情人不但要懂风花雪月,更要善解人意。要招之即来挥之即走,要忍气吞声隐居二线,要小心谨慎万不能给男人的家庭带来一丁点儿麻烦。眼睛里充满着理想爱情梦幻的女人,怎么去直面男人在情欲的洪流遭遇人言道德的阻挡时弃情而退保全自己的猥琐?有着这一张少女般单纯脸儿的不解风情的娉姐姐,怎么能做情人! 失去了父亲这棵大树的娉姐姐,有谁会接过父亲的担子,继续遮风挡雨呵护无知柔弱的你?虽然岁月的风霜也许会很快地侵蚀这张脸儿,这张脸也许会逐渐地变媚俗和坚强,可是,如今还有哪个中年男子愿意付出这样的牺牲陪你长大教你成熟? 可这是一张多么天真无邪的笑脸啊!无忧无虑如蓝天白云。想自己那一张满布沧桑庸俗不堪的脸,在二十多年前,应该也曾有过同样的圣洁无暇的笑嫣? 忘不了那张脸儿。
写于2004年3月23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