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返校后,阿风和小霞很少单独见面,两人偶尔碰到一起,只是客客气气地打声招呼。毕业分配时,阿风想支边,但未能如愿,被安排在滨江小城的一所中学里教书。 八十年代初,小城十分热闹,冒烟的工厂很多,街面上人来人往。阿风不是一个三尺讲台能拴住的书呆子。他喜欢锻炼,业余时间常组织学校里的几个年轻人,到附近厂矿企业打篮球。厂里下班时,看球的人真不少。要是听到姑娘们的喝彩声,他打球就特别来神。一天上晚自习时,他发现自己的那块名表不见了。他想,一定是刚才在厂里打球时掉的。他给学生们布置一篇作文后,就勿勿赶到球场。夜幕降临了,他蹲下身子,低头在草地上,焦急地寻找着。哎!打球的,找啥呢?他听到有人叫唤,抬头一看,原来是个姑娘,便嗫嚅着说:我的表不见了。是这只表吗?那姑娘递过来一只手表,阿风眼睛一亮,正是自己的。这姑娘咋这眼熟呀?哦!想起来了:前几天,她过来问我手表上的时间,球友们还笑话过我呢。 那姑娘叫小英,是厂里的一名会计。她皮肤白净,个头不高,稍胖,五官长得挺好,两只眼睛水灵灵的,又大又亮。星期天,为了报答她的送表之恩,阿风买了两袋饼干,来到她的宿舍。两人说话挺投机,不知不觉聊到了中午十二点。小英说:就在这儿吃点吧?阿风回答挺干脆:好。把煤油炉子点着,四个鸡蛋,一斤面条。小英挺大方,油给得特多,他美美地吃了一顿。过了一个星期,阿风约她去看电影。散场后,去江边散步。没走一会儿,小英说:俺有点累。两人便坐在江边的一块大石头上。夜色茫茫,江风习习,时值初夏,寒意顿生。阿风说:泠吧?便把手搭上了她的肩头。小英转过身来,用眼睛痴痴地望着他说:俺好冷。阿风一把抱住她,富有弹性的乳房,紧紧地挤压在胸部。两人的呼吸声越来越急促,阿风在她耳边轻声说:我爱你,两人滚烫的嘴唇紧紧地贴在一起。 小英把阿风带回家去见父母。父亲是个退休工人,他见阿风板长树大,又有文化,挺满意。母亲对阿风说:今后咱们就是一家子了,要过来吃饭就不要客气,换洗衣服,叫小英下班时捎过来洗。阿风之后便把小英的家,当作自己的家,两位老人家,在生活上对他照顾得十分周到。春节放寒假,阿风要回家看望父母,小英拿出两个月工资,买上好的土特产品送给他。阿风真有点不好意思,自己那点工资,平时抽烟喝酒都花光了,连路费都要她掏。 大年三十,一家人围在桌子吃年饭。妈妈说:风,你爸老了,我身体又不好,两个妹妹迟早要嫁人,你想法子调回来吧。阿风说:爸、妈,我在那儿挺好,再说调动也不容易,我跟你们二老商量个事。阿风就把他和小英的关系说了。爸没说啥,妈妈数落开了:你呀,你呀!真没出息,一个大学生去找一个工人。你看人家小霞,多好的工作呀!你当初咋这么没有长眼睛呢?阿风在家里住的这段时间,见到老同学们风风光光的,心里也感觉不是滋味。他想,妈妈说的话也是为他好,于是,闷闷不乐地渡过了一个春节。 回到学校后,阿风没有去小英家。小英来找阿风,阿风对小英说:俺爸妈身体不好,他们要我调回去照顾他们。咱们俩的事,你说了吗?小英关切地问。说了,俺爸妈不同意,阿风吞吞吐吐地说着,小英的眼泪刷地一下子涌了出来。她转过身子,用手绢捂住鼻子,轻声抽泣着。阿风鼻子酸酸的,也忍不住落泪。过几天,小英又来找他:阿风,俺爸叫你过去吃顿饭,有空吗?阿风没吭声。小英又说:没有别的什么意思,只不过是吃顿饭而已,你都不去?阿风见她这么说,只好跟她走了。 进门后,小英爸爸很热情,只是她妈妈眼神里似乎有些怨气。来来来,咱们爷儿俩喝几杯。小英爸爸说:唉,英子不知咋整的,竟然看上厂里那小子。要人品没人品,要文化没文化,那一点比得上你呀?你放心,回头我好好劝劝她。阿风不知道老人家说啥,他脸涨得通红,低头不语,不敢正视那双慈祥的眼睛。小英从里屋走出来说:爸!你吃饭好不好!吃罢饭后,小英把阿风拽走了。路上,他问小英:今天你爸说的是啥呀?小英说:我又找了一个男朋友,你不知道吗?阿风怔怔地站在老槐树下,望着小英消失在视野。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