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陆一道凄美的风景

——我看浓茶醉人写的诗

情人节前后，坛坛罐罐非常热闹。几位网友都以同一题目写诗，成为西陆的亮点。这首同名诗就是《没有情人的情人节》，其中浓茶醉人一枝独秀，在长空、阳光、诗意几个坛子发表后，点击率之高，在近期坛上诗作里，实属少见。出于好奇心，我打开了〈浓茶醉人文集〉，本想随便翻看几篇，但不知不觉被诗页里，散发出的情感所包围，无处逃遁，只好卒读全篇。浓茶醉人网友所写的诗，虽然没有宏大的主题，对社会作深层次的思考，但在微观之处构筑意象，向情感作深度掘进，加上写作较有灵气，成为了西陆诗坛上的一名新秀。她上坛半年来，以心为犁耙，在诗的世界里默默地耕耘，在网上划出了一道凄美的风景。                      

一、暗夜里撕裂的呜咽

去年9月5日，浓茶醉人在阳光论坛上发表了第一篇诗作〈印象〉。这首开山之作描写的是一颗正在枯萎的心。接着就写了深深的刺痛，枯死的情感：渴望的手指抖开/流出一串暗哑的静寂/压碎了我/心中晒干的玫瑰〈颤音〉。藏棣先生说过：生活的深度，其实丝毫不值得我们去研究，只有生活的表面，才值得我们为之倾注如潮的心血。诗人运用直白式的表述，呜咽地诉说着苦痛。〈你。。。。。。。。。〉、〈泪河。。。。。。〉，这两首诗题目里用了15个形象化的句号。表面看起来，虽然幼稚，但很容易使人联想到泪流成河的情景。白色的吻/津津的冷，写出了冰冷人生。9月里诗人在泪河里挣扎着，强烈感受着撕裂的痛。一次又一次徒劳地/撒向深陷于沼泽中的呼救信号/撕碎的片片心瓣抛上夜空。她想拉住时间的尾巴，挽回那已经失去的感情，但一切都是徒劳。上网时的失神迷幻的情态，痛苦麻木的情感，在〈梦〉里刻画得异常生动：我们捧着的梦/一个倾斜/碎了，鱼目呆呆地/定格。诗里散发着虚无的色彩，川端康成式的情愫。〈心湖〉也是写网上感觉的：心内的冰冷/所有淤积的潮汛/任十个透明的手指/倾泄在冰冷的键盘。心很冷，即便在网上也难以感受到丝丝热气。诗人心里很沉重：漫长雨季浸泡过的思绪/最终遗失了完美的封面/折叠再折叠/重重地打上结。诗人痛苦着、寂寞着，于是《悄然独舞》：我听到了尖锐的切割意念的声音/渗出耀眼的红色/我闻到了空气中浮动的/令人晕厥的血腥/在没有阳光的季节/我悄然独舞。窗外九九艳阳，没有一丝光亮射进诗人的心房。她走不出情绪的怪圈，不能投身于大自然中，和人们一起跳起欢庆的舞蹈，而是自闭于斗室，听着衷伤的曲子，一个人孤零零地悄然起舞。

诗人是9月上坛发帖的，从她的诗文里，我没有看到金秋季节成熟的喜悦，而是发现她在痛苦的黑土地里，采摘着艰涩的苦果。心情的叶子，在秋风中吹离生命之树，片片落入泪河。个体从社会层面上滑落，坠于黑暗的深谷。令人深思的是诗人的断面观照。她只是写如何承受痛苦时的感觉，而没有写痛苦的来由，去拷问命运，作出应有的反抗。这是何因？也许是浓茶醉人留给读者的一个迷。

二、遥望天际的寒星

自10月中旬后，诗人逐渐睁开了双目，开始打量起周围的世界。她发现身边还有朋友，她又想起了爱人，在新年欢庆气氛的感染下，她重新点燃了美好的愿望。《给我的朋友》是个转折点，诗中写道：朋友是茶/我捧起的是你们心中的大海/浓郁的友情就着我涩涩的泪水/我细细品味。诗人用比喻的修辞手法，增强文字的可读性。把朋友比喻成茶、音乐、阳光，人生中不可缺少的又十分宝贵的东西。她要借用朋友心中的海水，来冲淡自己涩涩的泪水。接着又运用反复的手法，抒发对朋友们的感激之情，在每段的结尾处重复用了一句话：我不说感谢/因为你们的我的亲人。《给我的爱人》运用了排比，表述了对爱的无赖与麻木。没有兴奋/没有喜悦/没有悲哀/没有痛苦。在感情上，她学会了沉默，不再有太多的幻想和奢望。但她还是力求用自己的真诚和执着感动他，在想象中完全占有他。我会用我的笔把我的爱汇成河流/淹没通向你心中的所有小路。《石头自语》写到了爱的奉献：我要到天上去/在苍穹的一角/就做那颗小星星/天天天黑/我就会看到你，诗中充满了对爱的渴望。倦了，累了，把自己点燃/坠落成美丽的石头/无怨无悔。诗中歌颂了为了寻找真爱，勇于献身的精神。在《浪漫童话》里，诗人以语言为木石篱笆，重新构筑自己的精神家园，歌唱美好的情感。啊！我凝视已久的小星星/会不会随她的兄弟姐妹们一起/幻化成美丽的小石头/悄悄地降落在我展开已久的掌心。诗人已伸出手来，渴望朋友的到来。人文化的口语，超现实的凝视，丰富的艺术想象，我们不难看出，浓茶醉人在诗的创作上，取得了阶段性的进步。随着新年钟声的敲响，诗人的心情变得欢快，开始了大胆的追求：驰骋在想象的原野/翱翔在意念的天空/得到一切得不到的/把所有不可能的变成可能。诗人在《来！和我一起飞》里，一改过去的低迷情调，诗中的主人公似乎在嬗变。《我想我就是一颗树了》，是目前浓茶醉诗文中，色彩最亮丽的一首。在新的一年里，她踩着猫步说：我已经不是原来的那个我了。她刷新了自己的形象，对美好的未来充满了向往：美丽的花儿/一年四季都能从从容容的/无比灿烂的盛开。

诗人在这个时期，无论从诗的风格上，还是诗的主题色彩上开始转型。诗中的主人公由过去阴冷、苦痛，转向为明亮、欢乐。也许是随着冬天的到来，皑皑白雪覆盖了心灵荒原，一片坦荡无垠的洁白，纯净了她的心境。

三、欲望中挣扎着的镜子

诗歌只有经过岁月的敲打，感觉层面就不会单一，诗意就不再单调，这当然也要看诗人语言的悟性和艺术的触角。纵观浓茶醉人的诗作，我发现她在后期，的确写了几首好诗。如《惊梦》在潜意识的描写上，有成功之处。痛苦的镜子/作出怪异的表情。这是对生命理性的观照与考问，诗人运用了自我的分裂与交错，即所谓的镜子意念。她潜进梦里，看见另一个“我”。我分明看到一个人/穿夜而来/为我打开了所有的灯/刺眼的射杀/曝光了我尘封记忆的所有底片。也许是生活的压力，感情的压抑，白天捂住的花儿，在夜里绽放。从这里不难看出，诗中的主人公是一个女人。这是女性独立意识涣散的一种表现。说句通俗的话就是，她们晚上走路时，有时会被自己的影子吓着。这个影子就是所谓，镜子里的我。《醉》一诗，在艺术表现和人物内心世界的刻画上，也有特色。社会主体在诗人的意象里深度失落，诗中出现了一个孤独麻木的灵魂。文中采用了一些艺术表现手法。运用色彩对比，增强视觉效果：暗夜与透明，绯红与冰蓝。用低鸣、呜咽的声音，暗喻人生的灰暗。形象化的语言：踉跄地拉住记忆的影子。杯子已经长在我的心口，这句诗写得精妙，一个“长”字，在全诗里，起到了画龙点睛的作用。《没有情人的情人节》是浓茶醉人的创作高峰。诗歌里想象的层次感，意识的流动感，十分鲜明。我用心选出最绚丽的色彩/涂抹成虚幻的我爱着的你。突如其来的凝视/淋湿了我的睫毛。诗歌的节奏富有音乐感。轻轻地、慢慢地：轻轻的一声耳语/烫印在唇边   颤栗在心头/我真切的感受着你的呼吸/体会着你脉搏的触动。忽然，音响加大，旋律变快：空中飞舞的手指/弹响潮汛的序曲/一任花絮纷飞   心绪狂舞/风转得很快   云飞得很急。诗人在文字表现力逐步成熟的同时，也为自己打上了边缘文学的烙印：想象的旋涡吞噬了我/我挣扎着惶遽出逃。这是一种复合情感，它处在情感的边缘状态，就象一首歌里唱的：不能爱你，又不能不爱你。不能想你，又不能不想你。一个我，是爱；另一个我，又不能爱。她在欲望中挣扎，始终无法逃避心里的那面镜子。

我和浓茶醉人交往不多，只是在坛子上，读帖回帖。我认为她不是一个以文字功底见长写诗的网友。但是不得不承认，她的诗写得确实是有几分火侯。在我的印象里，她不是一个用笔写诗的人，而是一个用心写诗的。正是基于这个想法，看完诗后就随便多说了几句。有不到之处，请浓茶醉人本人及网友们见谅。

                                    2004．2．20于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