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一个朋友写给我的,是位女士,我觉得很好,所以...... 我回了一趟老家给母亲扫墓。 母亲去世整整二十年了,这是我清明节第一次回家替她扫墓。她去世的那年,刚好我考上大学,入学前的一段时间,我是陪母亲在医院度过的,她详细地对我讲她的身世,她的故事——一个破落地主女儿苦难的一生。也许她感觉到生命已残留无多,想以自己的经验教给我些什么。她唯一叮嘱我的是:你以后要找个靠得住的人。在母亲墓前,插上一束采来的野花,我忽然想起了这句话,我记住了她的叮嘱吗?我不知道。 泥砖房子是生我那年修的,它在那片寂寞的土地上,陪我熬过了几十年风雨,如今虽是泥土剥落,却依然仍遮风挡雨。房后牡丹花开了一园,热烈而生气。屋顶上的葡萄滕静静地爬着,细看似乎有了新芽,那是二十年前的那个暑假我裁的,据说年年都挂了果,酸还是甜?父亲每年清明前后都要回去住上一段,二十年来从不间断,即使跋涉几千公里。他牵挂着的是躺在泥土中的母亲。可母亲生前,却是受尽冷落和屈辱,除了新婚燕尔的短暂时光,她大概再没有得到过父亲的爱,因为她生下了四个在父亲眼里不能承传代之重任的女儿。父亲自母亲去后患上了失眠症,至今晚晚离不了安眠药。这是我们姐妹绝对预料不到的,也是至今不明白的。男人对于他所不爱的女人,有如此重的牵挂吗?男人对于牵挂着的女人,又为何那么残忍? 儿时的伙伴都有了沧桑面孔,在惊诧于他们变化的同时,我想到自己,也一定勾起了他们岁月无情的感慨。陪父亲上山挖竹笋的时候,我又躺到了那块熟悉的石头上,它还是那么宽大平整,只是表面稍稍粗糙了些。那时懵懂的我常常仰躺在上面,看太阳慢慢滑下对面的山顶,它落到了什么地方?也许正落的时候站到那山顶就能看到了,我终究没去看过,但每天都在想。那些儿时记忆里明晰的山道如今只是隐约可见了,孩子们的主要天地已经由打柴放牛改成了学校生活,这无疑是一种改善和进步。在人人各自忙碌着的春季,我拖着笨重的身子上山去寻梦,想来真有些不合时宜。 夜的天空和山体黑如浓墨,门前翠竹在灯光的映照下,摇晃着写意的剪影,乡村的夜晚透着自然的深邃和宁静,我仿佛捕捉到了儿时记忆的丝丝痕迹。躺在床上微闭双眼,很快就进入了蛙鸣的甜噪中,而清晨眼未及开,鸟语已随阳光钻进窗户。其实这里很好,要是我从未离开过,也许比现在过得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