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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秀才”是长在屋前房后的一种野花,它的枝叶上长满了细白的绒毛,一到夏天开着白色的碎花,风儿吹过,枝叶摇摆处就是满天飞舞的小伞。记得小时候一边玩着捡石子的游戏一边唱着的一首儿歌:“毛秀才,接官来,官又小,两边拍......”那时只是随口唱着这玩游戏的儿歌,在唱到“官又小,两边拍”时,会用中指将石头个捋到一边去,然后往上抛了一颗石子,往下把所有的石子抓在手里。如今,想起这童年的游戏所唱的儿歌时,才知道这首儿歌的真正含义。于是,不可救药地想念记忆中儿时的花园,可那座园子早已荒芜,园中的花儿也不知轮回到何家?转儿想念那条河,那条河对面的寨子,寨子里那依着门殷勤含笑的阿婆。于是,初次离开家到坝黄镇法庭工作的往事,一点一滴地浮现在眼前。。。。。 从政法学院毕业那年才十九岁,同时分配的同学全留在城里,我则含泪挑着自已的行李来到坝黄法庭工作。坝黄是一个小镇,从梵净山上流下的山泉汇成一条晶莹剔透的河。从来没有见过如此清澈的水,阳光给河底的彩石镶上绚丽的金边,几棵袅袅的麻柳树下,一条悠悠地闲荡着的老船。有白鹭从眼前飞过,翅尖掠过处,惊起浅滩里的白鳔鱼,几声轻轻的水响,溅起几朵羞涩的水花。一阵河风吹来,那扑鼻而来的稻香!此时,我那因初次离家而浮燥着的灵魂安静了。 那时法庭没有车,很多地方没有没有公路,下乡办案都只能步行。记得有一次下乡办案一天之内走了将近一百华里,这其间要趟河,要翻过很多座高高的桐子坡。趟河倒不是问题,脱了鞋子我三下两下地走了过去,倒是那桐子坡,由于从小是在城里长大,且穿惯了高跟鞋,再加上坡陡沙滑,那时觉得上坡时人是往后退的,上坡上得小腿肚子发酸。下坡时路窄坡陡,再加上两眼瞅着边上高高的山岩心里直发寒,于是只得蹲下用两只手拉着高边的茅草慢慢往下蹭。和我一起下乡的同志名叫卢国保,他一边在前面等我一边嬉笑,在看见我的脚被鞋子打出血以后,他笑着对我说:“小肖,小肖你的脚真是剪刀脚。”回来我问老庭长,我说:“庭长,庭长,剪刀脚是什么意思?”庭长的爱人在一边说:“剪刀脚就是牛的脚呀!傻妹妹!”这时方知上当了! 后来学会骑自行车,我骑的是女式轻便车,庭长和国保所骑的是男式的自行车,他们车子的轮子比较大。一次去官庄的一个高坡上,我在前头,他们骑车在后头,国保又开始使坏了,他在后面高声喊道:“让开!让开!快让开!我的车子没有刹车了!”我一听急了,没有等他的车子撞上我,自已先摔在田里了。当时从泥里爬起来,没有流一滴泪,等回到自已房里,看着一身的污泥和手腕上被擦破的伤口,才忍不住放声大哭起来...... 庭长姓舒,个子很小,平时话不多,只有闲时和院子里的婆姨们打点点红的时候,才能听见他含糊不清呵呵大笑的声音。也许是打牌时老使坏捉弄别人,她们都叫他“老坏”。那时下乡办案我最怕走远路上桐子坡,他就偏偏要叫上我。一次走了很远的路以后,来到一个寨子,在一位农民家吃饭。端上来是两盆白里透亮的肥醋肉和一盘酸菜,主人家很是热情,见我吃饭时只夹酸菜,就不管是否喜欢就往我的碗里夹醋肉。我怕吃肥肉,又不好把菜夹回去,于是瞅瞅没人看见悄悄地把肉往桌子下扔去,匆匆把碗里的米饭吃了了事。谁知回来以后,老庭长黑着脸找我谈话,就为往下扔肥肉那事。而那时最让我不满的就是,只要晚上我出去到哪儿玩,老庭长都会在身后悄悄跟着,最后我无法忍受了,闹到院长那儿去,谁知那老夫子当当正正的理由就是:一个漂亮的女孩子家夜晚出去不安全,不跟在后面保护着,出事了可不行!于是,在那儿的三年就是与庭长的闹着别扭过来的,每一次出去,我都会象电影里的地下工作者一样先四处瞅瞅,如果没有敌情,就撒着欢儿飞跑。。。。。。 如今,进城工作已有八个年头,饱尝了城市里人情事故的冷暖。渐渐怀念与老庭长在一起的日子,特别是很多个冷清的夜里,一个人走在空荡荡的大街上,常常会忍不住回过头去,看身后会不会跟着那让人难以忘怀的身影。 前些日子和摄影协会的几个朋友走进大山,每家每户那石头院落的大门是从来不锁的,院子里的竹椅请你坐,土罐子的凉水任你喝!看着一张张不认识的农家人的笑脸,我的心里热了。这么美丽的一方山水,这样善良的一方人民,让我不得不想放归自已,等我,我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