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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见华博,华博低我两个年级,远不是博士,只是个怀着天鹅般蓝天梦想的丑小鸭。 小个,寡言,秀气的脸上总有一丝象羞涩的笑。同在校舞蹈队认识。曾经参加全运会大型集体舞蹈表演,酷爱着民族舞蹈,内心想在全市舞蹈比赛上有好成绩。 华博笨,空余时间不放到专业上,而去写作。在理科圈子里,折腾一份报纸一个文学社,搞得满园风雨,写的文章曾登满校报的头版。那报纸每期弄好,如期送来一份,客气而羞涩的说“你帮我们看看”。看什么呢,不知道我有多讨厌舞文弄墨吗? “最不理解的是你为什么喜欢写作。”华博低着眉,不说什么。 “最理解的是你为什么写作。”华博抬眼看我,眼睛里有丝丝火花光彩。 不理解,一个专业如此好的学生,喜欢爬格子,没出息,浪费时间。能不理解吗?沉默少言但内心丰富,感受着的成长的一切,需要表达。写作是她的业余爱好的方式。尽管这业余水平超过了不好专业水平人。 一起训练结束,向来喜欢指点她造型节奏,两个人在体育馆镜子前比画完,整个体育馆里就剩两人。累了歇下,不知怎么就扯起哲学。从苏格拉低静立思悟到康德的三个批判,从尼采的超人如是说到叔本华的意志表象世界,从孔老二的高高在上的仁爱,到老子的聚气至桑如婴儿,禅宗六祖的无所住而用心;从西方人本哲学到洛克三权分立的政治思想,到中国官僚体制和官本意识的根深蒂固。三个小时的滔滔不绝下,华博没说一句话,看我的眼睛在夜色中闪闪发光。嘿嘿,知识本是越多越反动,唯一的好处就是晕人,骗女孩子。尤其是搬运一堆白骨不剩的名人出来,更能吓唬小女孩。加上本来在队里经常“手把手”教她,从那后,她真正认识我,从那以后,她不对我表达一句相反意见的话。晕人效果啊。 一次,话少的她脸上带着兴奋对我说起去勤工俭学摆书摊,赚了多少钱。我知道自己用了很奇怪眼神看着她: “要是我,就不是拿时间去卖书,而是去看书”。 华博马上沉默。下一期的报纸上出一篇她的散文《如果我有一百元钱》。那时的一百元,有点半天文味道,对我们学生来说。文章讲述了她年少时失去父亲,母亲含辛茹苦的把她们姐妹两个拉扯大,和她想有自己的钱给母亲买喜欢抽的烟。看了那文章,我真恨不能抽自己的嘴,心里想。
“是不是我老打击你?” “没什么,我习惯了。” 口气里满是委屈。其实,我和她都知道她的成绩,是因为她的笨。缺乏美感的姿态和旋转节律,靠着她反复无数的认真刻苦。功底越来越深了,灵气始终没能透出。唉。 三个月后,GRE成绩出人意料好。终于让她联系和完成了和我说过十年的剑桥梦。 “为什么一定要出去?” “你愿意的话,也到欧洲来?”华博的眼睛里,竟然还有十年前的火花。 “不了。不信在国内做不好事。” 华博眼神黯淡。黯淡的告别,她黯淡的去了欧洲。 想着除了那时候教她舞蹈时碰过她的手,和另外部位,嘿嘿,不好意思,十年多时间,其实连她的手都没碰过。那封建社会的残留毒害!换到今天,会是什么样? 管它什么样,想着她在最好的学校里为她的博士而沉默努力时。剑桥河畔,依然有金柳新娘在夕阳中凝望吗? “ 她已经不是新娘了。是个成熟女人了。”我对自己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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