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一生 爱半生 “生命本可以改写一次的,却因了种种羁绊而失之交臂。一出悲喜剧落幕了,还会有其他的剧种上演。而自己内心所认定的那一台戏,却始终未曾拉开帷幕。人,总是绽开微笑去迎接将至的一切,又含着眼泪锁上一道阀门,把所有的心动都尘封都锈蚀。这该庆贺还是该悲哀?”这是我八年前在一本书的尾页涂下的一段文字。那时的我,只有24岁,固执地以为自己可以把握爱的进程,却爱上了根本不可能嫁的他。今天,当我翻开那本薄薄的小书,那个冬夜曾被他紧紧握过的手又一次清晰地开始疼痛起来。那夜,两人坐在一个小小的影院,斯特里普抓住汽车门把手的同时,我的泪飞满荧屏。他就这样攥了我冰冷的手,直到散场,廊桥的梦也随之飘远。那是1995年的最后一天。一场爱情温柔谢幕,他从此走出了我的视线。 就从那一天开始,爱上了这部电影————《廊桥遗梦》。那是我第一次认识到生命里会有残忍的割舍,认识到爱与梦会不成比例。为金凯和弗朗西斯卡唏嘘的背后,手心的痛也一路钻到了心里。可惜飘荡的我没有条件去买一台碟机回来反复咀嚼梦的滋味,只能买下这本当年最畅销的小书,在字里行间搜寻着那个曾进入过我的轨道又滑走了的记忆,等待着生命中的下一个站点。 揣着一生的梦想,终于还是结婚了。拥有自己的那台VCD时,买回的第一张碟片就是《廊桥遗梦》。靠在松软的沙发里看完,眼角有点湿,脸上却全是幸福,似乎是用我的生活为剧中的男女主人公安排了一个相守到老的结局,心下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接下来的日子是平常的柴米油盐,虽然没有孩子的负担,琐碎还是如粉尘一般不可逃离的渗透进来,他来不及给我睡前的吻,我也没心思站在窗前看他回家或出门的背影。那张碟也在我一次次收拾屋子后被放在了架子的最底层,蒙上了灰尘陈旧了封面。 再后来,那个周末去逛街,商场在打折,他数数皮夹里的钞票,刚好够买一台超薄的DVD,心动不如行动,兴冲冲地把它搬回家。而我,在离开商场的瞬间随手抓回的碟片,竟然又是一张《廊桥遗梦》。图象清晰无比,我甚至可以看见斯特里普手背挣扎的青筋在跳动。这一晚,我又哭了,不是哭金凯和弗朗西斯卡的生离,而是哭那场死别:理查德临终前虚弱又爱怜的声音:“我知道你也有过自己的梦,我很抱歉我没能给你……”丈夫轻轻擦去我脸上的泪,说:“我也知道自己没能让你实现梦想,对不起,老婆。”不可遏制的哭倒在他身上,嘴里一遍又一遍地说着“没关系,是我的梦想太大,没人可以实现。”那一刻,我知道自己这一生都不会离开他了。 是的,我梦想的人生不是这个样子,喜欢自由的我从来没有把冰冷的城市丛林当做归宿。在梦里,是沙漠的夕阳下喝一杯红酒,是大海边的浪卷鸥翔,是在某个古旧的小镇坐了摇椅静静地死去……也许,这梦想幼稚的可笑,而且永远不可企及,可我还是不舍得不做这梦。它是我今生的情结,哪怕被岁月消磨成黯淡模糊的旧照片,我还是不可救药的保存着。身边的他早在时光的不经意之间从梦中情人变成了无法放弃的亲人,他或许已不是你最爱的,却还是最了解你的。他不能实现你的梦想,却可以为你操劳三餐,任你无来由地发脾气,替你备好坐公交的硬币。生活,原本就是这样残酷的温柔着,温柔的残酷着。你可以继续梦想,但不能抛弃现实。 我清楚的看见这个梦一直在我的前方招手,而爱却只剩下半生的时间了。金凯和弗朗西斯卡拥有了挚热的四天,弗朗西斯卡得到了一个短暂的跳舞的天地。而那个暗合了我的心思的你会在何时何地出现,我无法预知。但我知道你一定就在遥远的彼端注视着我,你不会让我去改写生活,你只借风触我的脸庞,只用阳光温暖我的身心,只坐在窗前静静地想我……也许你出现的时空是错误的,注定的结局是不可更改的,现实会逼迫我们永不相见,我永远也不会有一次和你共舞的机会,我们甚至不可能在死后相聚于廊桥。但如果有可能,我一定要和你一起看这部老电影,即便不是同一个地点,我也要和你在同一时间按下摁纽,然后把所有的失落和辛酸都藏好,凭了这半生的爱有勇气去面对现实的生活,在庸常的岁月里一如既往地守着爱和梦,慢慢走到生命的终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