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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一张旧船票
文/风里的故事
萧楚和玉儿就坐在深蓝——这个小城市里最精致的一家酒吧。整个的梦幻的蓝色的外墙,衬着橘黄的霓虹,在柔和中透露出一丝的冷,内里简单的装饰,因为主人别巨匠心的设计没有给人丝毫简陋的感觉,反而使人感到清新而别致;低沉缠绵的音乐在略显空旷的房间里缭绕着,让人沉迷在一种感伤和怀旧的氛围中。萧楚现在才明白来这里是个错误,这里原本就是容易滋生情调和浪漫的地方,原本就是容易引起回忆和伤感的地方,而此时,他都不能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的。 玉儿拿烟的姿势已经没有开始时那么笨拙,也许这是女人的天性,可以很容易的掌握可以展示自己优雅的动作。玉儿的手就在桌上,萧楚知道只要他一伸出手就可以抓住它,并且他也敢肯定,此时那只手也肯定会愿意被他抓住;萧楚也知道,只要他一伸出手臂,玉儿就会靠在他的怀里,并且他也敢肯定此时对面的玉儿正希望有一个可依靠的胸膛的。虽然在十五年前他就渴望能够这样,并且在十五年中也经常这么想,但是他现在告诉自己:此时是最不能这么做的时候——即使此时他同样的那么渴望。 萧楚从来没有和玉儿单独的相处过,他开始是不给自己机会,或者说从来不敢给自己机会,当后来可以坦然的面对她的时候,他发现那种刻意的逃避已经成了一种习惯。今天萧楚是被玉儿的电话叫出来的,玉儿的话很简单,只有一句:“大哥,我要见你,我在深蓝。”于是萧楚就立刻来了,他没有丝毫的犹豫,因为在电话里他听到了玉儿哭的声音。 玉儿可以说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之一了,正是对她的关注使萧楚清楚的知道今天叫他来的原因,他知道迟早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但是没有想到这一天会来的这么快。旭东是玉儿的老公,两人从结婚开始就一直不冷不淡、若即若离,在外人眼里,旭东是绝对配不上玉儿的,不但是相貌,但是他那孤僻多疑的性格就足以使人联想到鲜花和某种肮脏的东西了,但是在拥有了玉儿这么一个别人都羡慕嫉妒的妻子之后,他竟然还会经常的去风流一下,由于都在一个学校工作,单位里的风言风语当然不会漏过萧楚的耳朵、由于县城太小,在单位之外的传闻也经常的传到萧楚这里。当然,更多的时候,玉儿是不会听到的,因为这种事情往往是当事者最后一个知道事情的真相。 萧楚来到深蓝时玉儿正把一整杯的啤酒往喉咙里倒,他并没有阻止她,他只是静静的坐在她的对面,萧楚知道今天他不是来提问饿安慰的,也许他只需要倾听。 他招了招手,要了四支“冰豹”,他知道玉儿的酒量也知道她喜欢喝这种啤酒,当把两个人的杯子注满,一直没有吭声的玉儿突然趴到到了桌子上,毫无顾忌的放声哭了起来,哭的很突然,萧楚也许是唯一一个没有感到惊诧的人,他没有劝玉儿,也没有解释,只是在众人的疑问惊诧的眼神里从容的举起杯子,一口气喝干了杯中的酒。他放下杯子的时候玉儿也停止了哭泣。 “大哥,我想抽支烟。”玉儿一直叫他大哥而从来不叫他“萧老师”,不论是在学校里还是在学校外,萧楚喜欢她这么叫他,也习惯了她这么叫。 “我可以陪你喝酒,但是我不希望你抽烟。” “我真的很想抽支烟的。”玉儿的声音很慵散,但是却让萧楚无法拒绝,萧楚看到了玉儿眼底那种空洞的有些绝望的神情和眼神里的那一丝朦胧的醉意。 他掏出了烟,帮她点上。萧楚一直认为女人抽烟一般都很好看,虽然他并不喜欢抽烟的女人,但是喜欢看她们抽烟的姿势,但是此时玉儿抽烟的样子的确不是那么优雅,她没有咳,但是动作极其笨拙,几乎是用手捏着烟,并且是把烟满口的吸进去有从嘴里大口的喷出来。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是不是一直在骗我?”玉儿没有看他,盯着缭绕的烟冷冷的问。萧楚不知道如何回答,他也知道此时最好是不要做任何的解释,“你这就是为我好了?这样也是疼我啊?” 萧楚仍然不吭声,举起了杯子,示意玉儿喝酒,但是玉儿没有反映 “我也早有耳闻的,但是我不愿意相信,也许是故意的自己骗自己,我也曾经暗示过他,但是这次我真的是死心了。”玉儿几乎毫无表情,萧楚意识到她是认真了,并且也明白她此时的心情。 “我想要你房子的钥匙,我要搬出来了,我已经和他说了,我没有想到真的会这样,也许我早就该这么做了。”玉儿是看着房顶说的话,好象是对着那些黝黑弯曲的暖气管道说话, 萧楚一直没有在学校里住,所以他学校的那套房子一直空着,此时他的确感到很为难,他既无法马上答应也无法立刻拒绝。不论怎么做他都认为不是最妥当的方法。 “你真的决定了?和家里商量了吗?” “你起码要让你大姐知道。”萧楚知道玉儿的大姐是和他感情最好的一个姐妹,虽然她大姐几乎和她是两代人,但是两人之间可以说是无话不谈。 “你害怕吗?害怕别人说三道四?”玉儿还是象平常那样的咄咄逼人, “呵,你认为我萧楚还有什么怕的事情和人吗?你这么说是不是也看错了我,我知道你是在激我,但我只是不希望你因为冲动再做任何后悔的事情,我们到了这个年龄,已经没有太多的可以后悔的机会了。” “这个时候你还以为我是一时冲动?我已经后悔的不能再后悔了,你难道还想我做后悔的事情?你要真的不怕,就把你房子的钥匙给我,我明天一定搬出去。”玉儿几乎是冲着萧楚喊起来了。 “好的,我给你一个晚上的考虑时间,现在那钥匙也不在我身上,如果你真的决定了,我明天就把钥匙交给你。”萧楚知道现在如果再说别的,肯定会使她更激动。 “好,那就一言为定,我们喝酒,今天我想喝醉,不许劝我,你该记得,你想喝醉的时候我可从来都没劝过你的。”玉儿现在已经不是在喝酒,而是在把酒望胃里倒。 萧楚的心一直在痛,象被撕裂一般的痛,可是这种痛只有他自己知道。玉儿的眼神、玉儿的话、玉儿近乎疯狂的举动无一不让他心碎,但是他能说什么?特别是现在。他只有陪她喝酒,只有陪她沉默,当玉儿的眼泪流下来的时候,萧楚的心里也在流泪。 趁着去卫生间的机会,他拨通了玉儿大姐的电话,他知道不能告诉旭东,除了因为玉儿此时不愿意见他之外,如果他看到自己和玉儿单独的在一起,还不知道会怎么想,因为越是自己心理有鬼的人也常常的担心别人会做同样的事情,这个时候萧楚不想增添任何不必要的麻烦。 玉儿的大姐已经退休了,她比玉儿大了整整二十岁,但是玉儿家的人都显得很娇俏,不是很显老,看来也就四十多岁,萧楚在电话里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告诉他玉儿在这里喝酒有点多了,让她接她回去,然后报上自己的姓名,就挂了。 萧楚回去的第一件事就是收拾掉了桌子上的空瓶子,他从侍应生那里知道在他来之前玉儿已经干掉了整整的两支啤酒了,而此时桌子上已经有了十个空的瓶子,他自己也感到了些许的酒意了,玉儿现在已经不再那么激动,不是趴在桌子上,就是靠在椅背上呓语一样的絮絮而言。 萧楚要了杯冰水,几乎是强迫着她喝了下去,之后玉儿似乎清醒了许多,她的眼神更加迷离,伸出手指点着萧楚:“大哥,我不管了,我醉了,今天你负责安排我休息的地方,我不要回那个地方去,不回去,你要答应我。” 萧楚几乎被她的眼神熔化了,自己好象坠入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不知道是心在动还是心在痛,这一刻,他好想把她拥在怀里,紧紧的抱住她,告诉她他会好好的照顾她好好的痛惜她,告诉她不需要她去想任何事情,只要他在她的身边。但是他知道他不会这样做,所以又一阵的绞痛让他不自觉的把杯子里的酒喝干。 玉儿的大姐来了,萧楚告诉她要她一个人来,但是他看到了玉儿的姐夫也站在了门外。 “你怎么可以让玉儿喝这么多酒?旭东呢?发生了什么事情?”一连串的问题让萧楚不知道先回答哪一个。 “大姐,是有事情发生了,今天希望你什么都别问,最主要的是你把玉儿先接回去,让他好好的休息,什么事情明天如果她和你解释不清楚,您就再来找我好吗?” “萧楚,你个叛徒,你竟然出卖我,我说过的不让你告诉任何人的。”玉儿这时候从桌上爬起来,指着萧楚的鼻子骂了起来,“你不守信用,你骗了我。” 玉儿的大姐拉住了正要往外跑的玉儿,回头疑惑的冷冷的看了萧楚两眼,:“我们先回去了,如果真有什么事情我会来找你的。”扔下一句话,然后拉着几乎站不稳的玉儿出了酒吧。 “萧楚,你不配做我大哥,你骗了我,我是那么相信你……”萧楚结了帐,依稀还听到玉儿在门外的嘶哑的喊声。 出了深蓝,他感到了凉意,是那种彻骨的凉,天上没有月也没有星,只有身边闪烁的霓虹,他裹了裹风衣,竖起了领子,然后把自己淹没到了黑夜里。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