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金铃那天走进了县司法局里,县司法局是一个类似四合院的五楼砖混结构的楼房。楼房的中间坝上,一个椭圆形的花坛里开满了各色的鲜花。金铃有种春色满园的感觉。 金铃怯生生地走到花坛旁边,用高挑的鼻梁下方的两个小孔使劲嗅了嗅! 香! 随着香气浸入金铃的思绪,金铃沉重的心忽然轻松了许多。 姑娘你做什么?旁边响起了一个有些响亮的声音! 其实金铃是知道自己到司法局来干什么的。 她抬起头寻声望去,一个挺有风韵的少妇正用一双不解的眼睛看着她。 金铃这个时候就有些不安了,金铃用她那双白晰的手揉了揉她身上那乳白色衣服的下摆:我想——我想——问一件事! 少妇哈哈一笑:小妹妹你要问什么事?你问事怎么去闻花?你闻花还不如去问花!嘻嘻。 金铃就更窘了。大姐你知道法律援助是怎么回事,你认不认识一个叫钱如歌的同志? 少妇就哈哈一笑:我怎么会不知道呢!我们司法局有一个法律援助中心呢!至于你说的钱如歌嘛,我和她相当熟呢。 一丝笑容飞上了双颊的双颊,那好啊,我想找一找法律援助中心的负责人,同时也想找找钱如歌同志。 少妇一听,你找负责人干什么?我就是呢! 金铃有些狐疑地看着少妇。她发现少妇眼里有很真诚的东西在闪烁。 姑娘你很意外是吗?你以为我们这些局里都是些“门难进,脸难看、话难听、事难办”的地方吗?其实不是的。当然,现在也还是有那么一些“跑断腿、磨破嘴、事情还是空了吹”的部门的。不过我们这里不是。 金铃似信非信地点了点头。跟着少妇进了她的办公室。 金铃走出少妇办公室门时,脸上又浮现出了难得的笑容,她知道了那个司法局法律援助中心的负责人叫钱如歌,就是杨警官要她所要找的人,当然杨警官并没有告诉她为什么。只是叫她来找就行了。 这个时候,金铃她知道了钱如歌和燕山监狱那位乐于助人的杨警官是同学外加好朋友。于是她高兴地对如歌说,如歌姐,这件事就拜托你了哟。 如歌这时候就笑了,你是杨伟那小子叫你来找我的吧!冲着那小子的面子,我会尽力的!不过我可告诉你,杨伟那小子也不是什么好人,你要和他保持距离,越远越好。 金铃有些不解了,如歌姐,你刚才不是说杨警官是一个很好的监狱警察吗?这会你怎么又这么说他。 如歌哈哈一笑,似乎是在掩饰自己说话时的前后矛盾。总之小妹你不要和他靠得太近! 金铃茫然地点了点头,好的。我会注意的。 我办公室电话这时又响了起来,我停止了敲击办公桌上面的那个灰白色的键盘。手有些酸酸的,我用力甩了甩,拿起了话筒。 拿着话筒我没有出声。其实里面那人也没有给我出声的时间,她象竹筒倒豆子似的噼里叭哪地说了一通。 等她说累了,我就接过话说:如歌你省省吧,那么费劲地说了一大通,中心思想不就是叫我和那个叫金铃的女孩子距离远一点吧。 于是我又重复说了一下我以前说过的那句话,我爱帮助弱者,金铃虽然是女孩子,但弱者并不都是女孩子。 如歌大笑,你不要给你不良的动机加上一个美好的外衣吧。 我说如歌你也真是的,咱们交往了这么久你还不了解吗? 如歌和我谈话总是那么三句话不离本行,和我谈话她放得很开,至少我是这么感觉的。杨伟你这小子我怎么了解?你也没有给我机会让我了解啊!你的某方面我真的不了解呢!只有你的舒珊了解啊! 如歌这时又开起了玩笑:“舒珊(书山)有径勤为路,学海无涯若作舟”我看干脆改作“舒珊有路勤为径,性海无边你作舟”算了。如歌这个时候笑得很邪! 我大声对如歌说,你别闹了,我在上班呢?你老是那么不正经。 这个时候幸敢走进了我的办公室。我赶紧搁下了电话。 幸敢就对我说,杨主任,那个叫金光的罪犯要求见见你。 我心一惊,他怎么了,他为什么要见我。 作为一名监狱警察,罪犯要求见一见我没有推托的理由。 我赶紧从我的办公桌的抽屉里拿出《个别谈话记录》,拿出它我是想一举两得。这主要是因为我们监狱里对机关的每个警察都要求了对罪犯的个别谈话次数每月至少在五次以上,这将作为日常考核的依据。去和金光谈,也算是个别谈话的内容之一。所以我就那么不自主地带上了个别谈话记录。 我跟办公室的那个机要秘书打了声招呼,说明我的去向后,我就和幸敢一同走进了监区。 幸敢的分监区是属于第四监区,从监管区围墙进去,第四幢楼房就是四监区的监舍。 监舍很漂亮,外墙是雪白的磁砖,绿色硫璃瓦屋面和屋檐,远望去,极象大学里的学生公寓,不同的,只有那窗户多了做得很牢固的铁窗栏。 说真的,每次进入监区,我心就很不平衡。 我想我的其他同事也一定会有这种感觉的。 其实我们监狱警察也是普通的人,普通的人也有普通人的那些心理,就是爱攀比。 我们现在监狱警察住的是七十年代修建的楼房,破旧点不说了,房间小得象罪犯的“小间”。可罪犯住的是新修的楼房。我们心中就有了落差感——警不如囚呢! 所以当我看到面前这一字排开的十多幢新修的监舍时,我就不自主地想,国家可以投资上千万为罪犯修监舍,却从未给我们监狱警察拨过一笔款子修职工宿舍。这有些不公平呢,我心里就那么嘀咕着。 我还没有走到四监区的监舍院坝。这个时候我的手机就急促地响了起来。 接了这个电话我不敢有一丝一毫的怠慢。我赶紧打电话通知了那个开救护车的司机,拉响救护车笛。立即将车开到十监区。 我知道是“国宝”有事。 作为警察,我本不该这么说的,但是监狱里确实就是叫那些罪犯为“国宝”,个中含义监狱警察最懂。 一分钟后,当救护车笛声从我身边呼啸而过的时候,我心才落了地。因为这个时候我知道刚才那个电话分配给我的工作我已经完成了,从法律上说我的责任已经尽到了。因为我已经派了车了。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其实这种情况对我来说是经常的事,有时深夜里一个电话来了我得赶快派车。不能有一丝一毫的闪失。 虽然是经常的事,但我还是不得不小心谨慎,因为我知道,一旦我有丝毫的失误,也即是说没有及时将车派出去,罪犯一时出了事,驻狱检察室首先就会拿我试问,他们会调查我是否有失职行为。 所以,一旦是“国宝”有事,监狱里谁也不敢怠慢。不然他们也就不会叫“国宝”了。 现在这救护车去是因为十监区有一名罪犯忽然肚子痛,监狱医院一直没有检查出原因,不管是真痛还是假痛,监狱在没有弄清情况之前必须以真痛去对待。否则一旦罪犯有事,谁也担待不起。因为这也是监狱执法的内容之一,既然执法,就要接受执法监督——检察院有专门的机构驻在监狱里呢! 这个时候我就想起了监狱里流行的那么一句很经典的话:勤勤肯肯地工作,辛辛苦苦地犯罪。意思是监狱警察一不留神就会不知不觉地犯罪。所以在涉及执法的问题上我们就不得不步步小心。 虽说我们常说“生是共产党的人,死后留清名”。但是我们得为这清名值不值而高度负责。因为我们也是共产党员。 当四名监狱警察护送那名罪犯外出去了人民医院的时候,我才放心地走进了四监区,我要去和金铃的父亲也就是叫金光的那名罪犯谈话。 同时还要摸清他的思想动态,对他进行针对性的教育。 我通过监舍的那道大门,走了三级台阶,转了一个弯,再通过一道铁门,来到一号监舍。透过一号监舍的钢条门,我见金光正坐在床上。 罪犯监督岗这个时候在监舍过道上喊了一声,金光,政府找你! 罪犯对监狱警察一般都叫政府。 因为在他们心中,监狱警察代表着政府。 随着铁门开启的声音,身着囚服的金光出现在我的面前,我们就在值班室旁边的那个心理咨询室面对面地坐着。 (未完待续) ※※※※※※ 横看成岭侧成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