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5月14日夜，电话响，老家来电，父亲脑溢血突发，送至县城医院抢救。 我第一感觉是，完了，脑子一片空白。 回家的车上，我没法控制我的泪水，没法。我真的没尽到一个儿子的责任，没有在他健康的时候多陪陪他。 85年，父亲送我上大学，临回家前，说，学校里城里人多，你是乡下人，不用为此抬不起头来，我们乡下人有乡下人的好处，乡下空气好，蔬菜新鲜，大米不吃隔年的；城里人有城里人的好处，城里人见识多，你要多向同学们学习，不要争吵，更不要打架，因为中学时打架受过处分，父亲一直担心我大学时恶习不改； 89年，大学毕业前夕，我问父亲，我是你们唯一的儿子，是不是该分回老家来？父亲很生气，老家这么落后，回来有什么好？我跟你妈身体好好的，不需要你照应什么，你尽管在大城市找工作，在城里成家，那年，他不顾母亲的泪水，坚持让我留南京工作。后来母亲告诉我，那阵子他经常在夜里起来，坐在床头抽闷烟； 工作后，送给父亲唯一的礼物，是一只飞利浦电动剃须刀，因为用干电池，他舍不得用，依然用刀片刮胡子；可每次家里来客人，他总是翻出那只剃须刀，有意无意地在客人面前刮胡子，跟客人说起在他眼里特有出息的儿子，为此没少受母亲的奚落； 工作后，每年春节回家，他总是催我早些回城，别影响工作，要是上班有事过年就不用回来了，平时不要跟同事争吵，领导的任务要按时完成，为此没少看我的厌烦的脸色； 结婚后，他在每年的秋季，他总是要送来两麻袋的大米，回家时，带回夫人收拾出的一麻袋的旧衣服；有了孙子后，他每次来，总是把孙子抱在手里不放下，在院子里转转，直到孩子大了，他还是抱着走，为此没少受夫人的责怪； 每次打电话回家，他总是说，别牵挂我，好好工作，带好孩子，注意身体，两口子别吵架，她是女同志，有脾气是正常的，有事让着她一些； 这次，刚送进医院前，他尚清醒，对母亲说，别打电话过去，他工作忙； 等躺在医院的抢救室里，他已半昏迷，不停地呼着我的小名，母亲哭着告诉他，儿子正在回家的车上，让他坚持住，他嘴里一直喃喃地，车，，，车，，，，慢车，，，，，慢，，，，母亲告诉他，儿子坐的是快车，马上就到，他不信，心情异常烦燥，不时地挥着手，不时地碰掉输氧管； 15日我赶到医院的急救室，握着父亲的手，他才安静下来。 5月19日，父亲清醒过来，见到我，说，快回去，上班要紧，，，家里还有100多斤大米，你回去时带走…… 5月20日，医生说，最危险的时候已过去，须静养观察三周，他坚持要出院，我知道他舍不得钱，直到见我摆了脸生了气，我说你要是出院我就不上班了，天天陪着你，他才老老实实躺着，条件是我必须回来上班…… 父亲！儿子心中永远的男人，你是儿子唯一愿为你下跪的男人！ 2002-05-21 16:2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