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事听了很多。

    每一次，不能说什么。而且，老实说，我绝对不会学，哪怕一点点。

    她是农民，确切说是菜农，靠种菜卖菜过日子。有父亲母亲，一个哥哥一个姐姐，她是老三。

    怎么成了这样，她自己也觉得奇怪，她要记者不要写她，她说她说不清楚自己的想法。

    第一个孩子，是在火车站捡的。孩子躺在纸箱里，有几个人围着，议论：女孩，失明，弃婴。她伸个头看了一眼，雪花飘在孩子的脸上，脖子里，她尤其注意到，那双往上直翻直翻的明显是失明的眼睛和睫毛上也落有雪花。虽然雪很小很小，脸上还是落了一些，很薄的一层。可怜，奄奄一息，死亡，她只想到这样几个词。

    是走了很远，她又折回来，孩子还躺在那儿，她就只好抱起来的。

    她跟记者说，她很后悔那时怎么要看第一眼，怎么偏偏是个失明的孩子。她说如果不是失明，她是不会捡的，第一个。那就也没有以后啦。

    她一共主动捡了五个，全部是残疾孩子。一个失明，男孩，两个豁唇，一个脑瘫，一个侏儒，都是女孩。

    她种的所有的菜，都变成了孩子们的牛奶和米饭，现在大的孩子四岁了。

    总共有十一个残疾孩子，两个男孩，九个女孩。她说，如果不是哥哥姐姐，还有父母亲也常接济点儿，她怎么也养不活他们的。

    被迫捡了六个。其中四个是放在她家门口的。

    两个是理直气壮的送到家里来的。她跟他们讲，真的不能再收，她没有能力养。人家数落：他们都说你有爱心，你的爱心在哪儿呢？！他们劝她：一个孩子也是养，一群孩子也是养。

    她攥钱给两个豁唇的孩子做了手术。她说，只能这样，因为她们的手术费最低。于是，有人想领养这两个手术后的健康孩子。

    她也很高兴。等到要牵走孩子时，她又变卦啦。她腼腆地告诉记者，好象是自己的孩子样，临了哭着不肯给人家。

    她今年二十五岁。先前没有捡孩子时，总有人介绍朋友，一家有女百家求，是个真理的。现在没有人介绍了，她说她只能单身一辈子。如果将来有人介绍朋友，也不能谈，不能结婚。她说，很简单，如果结婚，人之常情，一定会生养个自己的孩子。还是人之常情，会分很多精力和时间给自己的孩子。她说那样的话，她会觉得内疚的，对孩子们。

    她跟记者聊天时，我没有听到我想听到的那个字，哪怕听到一次，从她的嘴里。一个泛滥成灾的那个字。

    我经常爱心不在焉，现在也是这样。看着电视，我在想，那些制造孩子们的父亲母亲，是不是又生养了健康的孩子，过着的日子，是不是跟幸福沾边呢？

    我不是他们，不知道。

    我只知道，我绝对不会学她，哪怕一丁点儿。甚至，看着她谈不上丑，也谈不上漂亮的脸，我还想骂她一声。

    我有一种PH值小于七的感觉，夜深了，天凉了，可能又要感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