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霞小记

明霞者，出身潇湘之书香门第、教师世家，自小博览群书，聪颖伶俐，典故诗词，信手拈来，颇有才气，且不惮卖弄。况人如其名，明艳照人，灿若朝霞，玉肤凝脂，红唇含笑，柳眉如黛，明眸善睐，故追逐者甚众。

王家有子，名曰王青，绰号“王子”，俊朗聪明，胸有奇志，专习体育，与明霞供职同一中学。此子追女，大胆热烈，不失自傲，满腔抱负一时无俩，才情诗意俱为勃发，终以许诺未来、一日一诗于众儿郎中脱颖而出，大破“四肢发达，头脑简单”之俗见，明霞亦于众人之大跌眼镜、父母坚决反对中倍感得意，终为下嫁，平日欣悦之时常脉脉呼曰：“青蛙！”恼怒一刻则横眉喝道：“癞蛤蟆！”

婚后寄居岳父之檐下，起居饮食有岳母全面操办，明霞万事不萦于心，产女后亦放手由老母一手操持，自在自得，不虑无忧。可怜王子压力甚大，奋发考研，时时瞌睡于摇篮之前，尤强打精神苦背单词，顺便启蒙。明霞却月子不满便急于出门闲逛，花枝招展行走于前，其母抱女随伺于后，听得女儿啼哭还颇为不耐：“妈！她干吗哭啊？！”老母气噎：“她是谁的女儿？！”

考研三年，屡败屡战，终成正果，求学岭南。王子读研之时，两地相思，又勃发情思如火，一日一信，令明霞得意无比，收为罪证，日后示于王子，威慑甚佳，令王子深悔当时之酸，恨不能“毁尸灭迹”！

王子毕业留校，于是申请调动，明霞于试调之公开课上风姿优雅，彬彬有礼，授课之时行云流水，课下对人热情有加，深得领导之赞赏，却于人后有本性之张狂：“当面点头哈腰，背后谁认得谁？！”

工作落定，暑假之时，则尽情贪玩。一次出外跳舞，尽兴而回，已过半夜。王子任她千呼万唤，拒不开门，转求别人通话方得进门，迅即上床，蒙头佯睡，却有辞典巨籍如冰雹乱石隔被袭来！次日懒睡而起，夫君不在，委屈懊恼，无处得伸，大哭后致电邻城李君：“这日子没法过啦，我不要活了！”

李君心痛大急，热情邀约，于是一字不留，潇洒出走。白日尽情游山玩水，晚上对饮酩酊大醉。李君感慨：“谁叫你当初不嫁给我！”明霞大笑：“天下男人死光了也不嫁给你！说了不嫁就是不嫁，哈！”之后两人伏桌酣睡，而李君同居女友归来只见满地酒瓶之狼籍！

夫人失踪，王子搜求，掐指一算，断定去处，致电李君，最后通牒：“限你今日之内把我老婆送回，否则绝交！”明霞得有台阶，心下窃喜，倾囊置办行头，计划色诱过关。于送别之站台不忘安抚李君女友，澄清其实，于女友之释然李君之惘然中凯旋而归，虽近乡情怯，终以白衣胜雪，笑靥如花，手中玫瑰，安然过关。

明霞善舞，不单交谊之类，且能民族之风，一曲藏舞，即于衣袂翻飞之际，舞姿翩跹，豪情婉约，风情尽显；又善猜能饮，爽辣磊落，劝酒拼酒，干脆利索，韵致风流，往往令道貌之领导亦于醉眼朦胧间嘿嘿傻笑，曰：“与美人对饮，千杯不醉呀～”……故凡种种场合，皆为亮点，持家则大不擅长。因远离老母，无所倚恃，动手烧饭之际，则心中不耐之时。又见王子痴迷电脑，数呼不应，一怒扬手，碗碟尽摔！王子愕然：“你怎么是这个样子的？”明霞跺脚昂首：“老子本来就是这个样子地！”且恨恨扬言：“三条腿的蛤蟆难找，两条腿的男人多的是！”之后相为妥协，王子不便烧饭之际，往往出外打发。

明霞初至广东之时，年已28，然自得貌美，尤好打扮，不吝花费，喜好名牌。时两条清纯小辫，一身波顿牛仔，为青春靓丽；或发髻高盘，婉约旗袍，有返古幽韵；又披肩长发，得体洋裙，是新潮风格……偏各自成章，美不胜收，浑不似有女之妇。所教学生，虽为高中，资质愚顽，上课之时，或沉迷教师旁征博引之学识，或迷恋明霞沉鱼落雁之妩媚，尽诺诺之声，无创见心得。即便开讲《三国》，令全班捧书与师对垒，学生翻书手笨，依然大败！明霞无比郁闷，往往斥之：“愚昧！”

学生有一，尤为痴顽，每于日记，尽吐心声，有暧昧暗恋之苦痛，明霞沉思，清淡置之。不想一夜致电，表明心迹，果是苦恋于她，且觉了无生趣，有自绝之意！明霞大惊：“孩子！万万不可做傻事！明日没见你上学，我立即从7楼跳下！”学生酸楚：“你真的结婚了？”“当然！孩子六岁！”“你先生一定很老？”“不老，比我还小，大学教书。”“可你在我心中，永远BABY FACE！”……幸一番开导，终有惊无险！

不觉教至高三，压力甚大，偏有新任校长，中年妇女，极擅挑剔，手段繁多，笑里藏刀，口蜜腹剑，暗里人称，温柔狮子！令得全校，风声鹤唳，人人自危。明霞敢言，屡屡触犯。于是狮子一日也来指摘，谓其公开课之诸多不是，明霞霍然起立，撂下一语：“校长你能行你上！”于是摔门而去，不惮与人言及：“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

风波之后，狮子心虚，反不追究，以示大度。于此非常时期，明霞亦能拼命，罔顾多病之身，督导学生甚殷，高考之后，果全面辉煌！往日背后之窃窃，此时尽皆为无语！

笑看明霞之姿，便似铿锵玫瑰，如此自在盛放，岂不心悦神怡？

                                     2003/8/28